众人一直默不作声,坐在山顶之上,一直到了天亮。

    许多女弟子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又忧思过度,便昏昏沉沉,相继在露天野地中睡下,唯独刘语晴挺直的如同一杆标枪一般,坐在梁发坟前,一言不发,两眼直直看着前方。

    不一会儿,东方露出了一片泛白的鱼肚皮,朝阳升起,令狐冲借着亮光,见到曲非烟鼻息细微,双颊晕红,秀眉双蹙,早已伏在猛虎雪风的皮毛上睡下,复而不由得又心中一叹:刘师妹固然是命苦,没能等到梁发与她成亲的那一天;可是这个**潇洒的少女,心中凄苦,却复又有何人知晓?

    等到天光大亮之时,睡着之人相继醒来,朱文安排了几个门下弟子,送上白粥等饮食,诸人吃了一些,又拜祭几人一番,便相继归去。

    等到这日傍晚之际,令狐冲重新坐在正气堂首座之上,门下弟子分列两旁,他面色沉定,略微思忖一会儿便道:“此等危亡之秋,凡事不能拘于定法,从明日起,施师弟、高师弟、陆师弟、刘师妹便与我一同修习‘紫霞神功’,英白罗和舒奇年纪尚幼,内功不成,便专攻剑法,齐师弟留下这‘独孤九剑’的奥诀,想必诸位早已知道,咱们就算练不成齐师弟那般惊世神剑,只要熟记下破剑、破刀两式、融入剑术之中,这天下也没几个对手。”

    当即众弟子谨然领命,都是心头惴惴,令狐冲又对着朱文、陈逊、杨秋三兄弟道:“我在华山日短。一直未能传给你们什么,从今日起。朝阳峰便可依常门弟子一般,先修习混元一气功。并华山派基本剑法,待有人学有所成,再传予更上层的武功。”

    朱文等三人地处少华山山寨,与华山派遥遥相对,已与令狐冲打过多年的交道,知道他是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汉子,听到此言,便知道自己从此以后便正式列入华山派门墙之内。当即喜不自胜,连连叩首拜见掌门。

    齐御风转头对着曲非烟道:“华山派无甚了得之处,这‘紫霞神功’也是道家一脉的一门绝学,并不与其他内功相冲,你要不要学?”他能说出此话,便是拿曲非烟不当外人之意。

    曲非烟脸色落寞,摇摇头道:“我内功路数与你们截然不同,运劲发力之法自成一派,现下我也没心情学什么武功。你们自个练罢。”

    令狐冲见她郁郁寡欢,不禁便想激她一激道:“那这独步天下的‘独孤九剑’的剑诀,要不要咱们共同参研一番?”

    曲非烟皱眉道:“他先前以这剑法抵挡朱巴嘉措之时,我吵着要学。他却也没教我,现在学了,又有何用?”当即她推辞一番。便潋身行礼,告辞离去。

    令狐冲叹一口气。长身而起,命各人收拾那大白蛇遗留下骨头。敲骨挖髓,为各人增壮筋骨,补益内力,一边便将齐御风所传的‘独孤九剑’的剑诀与华山派的‘紫霞神功’传了给众人。

    如此华山派上下,一连忙了半月时光,行动才见有序,屈指计算,离其余三派聚集华山之日,不过六七日功夫,那三派掌门都是言出必践之人,定不误期。

    于是令狐冲又命人下山传下话去,请了一帮挑农,挑了若干粮食、蔬菜、碗碟等物上山预备。

    这几日中,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等人都甚为忙碌,英白罗、舒奇等人也不清闲,每日里不是练功,便是谈剑,遇到有不明之处,众人便向令狐冲请教。

    令狐冲依着齐御风一路所传,此时这‘独孤剑法’已然有所小成,虽然比之齐御风那般空灵无迹,无招可循尚有不足,却也已然将九剑练全,唯差经验火候而已。

    而其余几人之中,以施戴子所得最多,其次便是陆大有、高根明、英白罗和舒奇,刘语晴对于这繁复计算,总不能解,有时一剑既出,居然能憋得满头大汗,也不知该如何出招,令狐冲怕她为难,便叫她先将“紫霞神功”的用劲运力之法,修习完全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日下午,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英白罗等人正在试剑坪上练剑,令狐冲在一旁指点,眼见支伏宝年纪虽小,却对剑术要旨颇有悟性,当即不禁心中一宽,心道:“这孩子倒是聪明的紧,先前故布疑阵,便险些将我也瞒了过去,此时这一招显然已经得了诀窍,倘若天长日久……”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见得远处天空中一个红点冉冉升起,随即爆裂开来,在天空四下散落成火红的一团,凝成一条细剑的模样,他当即不由得“啊哟”一声,叫道:“不好,这是衡山派受了敌人围攻!”

    五岳剑派原本就有所商定,东岳泰山为青、西岳华山为白、北岳恒山尚黑、南岳衡山为赤,这赤红长剑的火焰,便是莫大先生一门之人求救之时,才会发出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