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惊,掌狱司可是从来只有进没有出的地方啊。凶多吉少,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手心处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我伸开握紧的拳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指甲已掐入皮肉,手心一片鲜血淋漓。我闭了闭眼睛,缓缓站起身来,施法唤来一只姑凉鸟。我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轻轻开口:“姑凉鸟会将你带到花界。你去找花神娘娘,她会帮你疗伤。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说罢,不再逗留,当即飞往天宫。我飞得很急,疯了一样地运转灵力,我想见到阿爹阿娘,想马上见到他们。还有朱鹮。在神女峰时,我连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她在掌狱司里……我的思绪越来越烦杂,心就像扔进了沸水之中,备受煎熬。

    所以当我被门卫挡住的时候,我破天荒地在天宫发了大火。我一挥袖,打出一片白光,那两个门卫扑倒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我大步走了进去,没再看他们一眼:“连本座也不认识,瞎了你们的狗眼!”

    估摸着时辰,天帝应当还在正殿议事。这次我懒得废话,直接将守殿的护卫统统封入禁制中。我飞进正殿,便看见整齐站着的仙官神侍。我的目光冷冷扫过大殿,将每个神仙的表情收入眼底。大多是惊异,不过,我还是看见了紫衣仙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我的眼光落在了高高坐着的那位身上,不言亦不语。

    他眼中有惊惧一闪而过,但很快又变回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一个眼生的神侍上前一步,冷声喝道:“大胆仙婢!竟敢擅闯天宫!”

    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天帝:“擅闯?陛下也觉得本座是擅闯?”

    天帝从座位上起身,温和地一笑:“战神娘娘言重了。”

    以前见他这般笑,我倒没什么感觉,可现下我只觉得恶心。我听着四周倒吸凉气的声音,一双眼睛只看着天帝:“本座当年封印纯狐,在鹊山下睡了这许久,如今初回天庭。怎么?就连一个小小的神侍也可以对本座大呼小叫吗?”

    天帝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就软化了下来:“得罪了娘娘确实罪不可恕。本君这便命他去掌狱司领罚。”

    那神侍面色大变,慌忙跪下冲天帝磕头:“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不必如此麻烦。”我轻笑一声,手中打出一片白刃。鲜血溅在了玉矶之上,分外显眼。那个神侍僵硬地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了。

    我缓步走到哪神侍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浅浅含笑:“就是在五千年前伏帝娲皇还在时,也断不会对本座如此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我转头去看天帝。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裂开了一般,十分勉强。我这句话其实是对他说的,看来他也听懂了。我佯作不知,微微一笑:“今日玄女前来,是想请陛下,放了南荒炎帝一行。”

    天帝含笑道:“娘娘不知。南荒帝姬瑶姬勾结魔界,罪无可恕。炎帝一行有包庇嫌疑,且很可能与魔界有所龌龊。此事实在是……”

    “炎帝与魔界勾结可有证据?”我打断天帝的话,冷冷看着他。

    天帝的笑越发勉强:“这……暂且并无。”

    我嗤笑一声:“既无证据,何来勾结一说?无中生有,这便是你天宫的规矩么?”

    这话说得僭越,但我无须在乎。便是伏帝娲皇面前我也是这般,何况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天帝的眉宇间已蕴起了沉沉的怒意,可言语间还是温和谦恭的:“是本君糊涂了。娘娘教训的是。本君这便放了他们出来。”

    说毕,自是招了司法天神去放人。不一会,就见阿爹阿娘叫几个天兵带了来。许久不见他们,我险险就要上前拥住他们像孩时那样大哭一场。但现在不是时候。我恢复了九天玄女的面貌,用的也是战神的身份,此时的相认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又细细地打量着阿爹阿娘,他们的衣衫都有些凌乱,脸色也很憔悴,但我看得出,天帝没对他们用刑。我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点了点头:“既然只是误会,就不打扰天帝议事了。玄女告辞。”

    说毕,我转身向阿爹阿娘微微颔首:“既然出来了,便与本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