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风真清爽。

    余闲走在小道上,踢着石子一路前行。周遭树影婆娑,偶有一二虫鸣,鸟雀叽叽喳喳。

    她想,跟南城是真不一样,自己怪不习惯的。心底涌上烦躁,抿紧了唇瓣,她更沉默了。

    第一眼见到老人,她就愣住了。

    和她所想不太一样,老人很和蔼,开口便问她吃饭没?眉目间尽是慈祥,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握着她,奇迹般的给了她温暖和安定,也抹平了她心底的烦躁。

    但她还是沉默,不是因为别的,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她眼底只能看见两种色彩——黑与白。黑与白是这世间最纯粹的色彩。但她总感觉遗憾,因为她曾看过更美好的色彩,那是不一样的感觉。

    余闲是南城人。

    南城是大城市,日夜繁华,到处是灯火通明、人声阵阵,不似这里,虫鸣声她都听得清晰。

    老人是她外婆,土生土长的乡里人,一年到头在农田里耕耘,她一辈子没出过村,还以为外头跟这一样。连余闲要来的消息,还是同村的人赶来告诉她的。

    村里一部老人机几个人轮着用。人老了,耳背,很多事都要别人告知。连她女婿余敬车祸身亡的消息,还是村长告知的。余闲想,这个村可真落后,但大家人还是很朴实。

    村里人都很尊敬余闲父亲,也就是余敬。

    但余敬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他是一个老实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滥好心的人,也幸好这里的人记得他的好。村里的水泥地是他出钱修的,山坡上的护栏也是他亲自安好的,连村里人的孩子外出打工,都是他亲自安排。

    明明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可他仿佛与这里融为一体,任劳任怨。

    他实在是个好人。在村里人的眼中,他就是活菩萨。自他身亡的消息传来,村子里就不再办喜事,连带着对外婆也是多加照顾。

    这次余闲回村,不少人提着礼来看她,都说她像父亲。但余闲早已不记得父亲的长相。在她的记忆里,只零星记得父母恩爱的场景,后来就是父母的冷暴力。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终日待在画室;一家人再也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慢慢的,这个家就没了温度。

    余闲在村子里是个另类。各家的大人、小孩对她喜爱、照顾,但又疏远。

    他们感觉她是个怪人。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直就望着天。她也寡言,一般谈话只吞吐只言片语。但她喜爱小动物,小动物也独爱她。她在院子里乘凉,鸟雀就在她脚旁歇息;她外出散步,便有猫狗相随。村子里的人道她是受庇佑的,因她父亲是活菩萨转世。余闲不信这,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午夜辗转失眠时,她也感到奇怪。村子里总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婴孩的啼哭、又好像是女人的尖叫,夹杂着一些咒骂,不堪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