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倾盆大雨冲刷着车站,雨声惹人心烦。

    这是一个九十年代风格的月台,棚顶下悬挂着破破烂烂的标语,字体方正,鲜红色,“禁止携带危险品进站”。

    站台上,一个英俊男人正在等车,他黑发黑眼,皮肤苍白,嘴唇颜色很淡,这幅本显得寡淡孱弱的容貌被高挺的鼻梁打破了平衡,显出几分漠然。

    秋山出神地接住雨水,捻捻指腹细闻,有股淡淡的腥味。

    棚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雨幕中,一个黑影坠落,雪亮的圆形灯光从月台左侧扫进来,一瞬照亮了尸体腐烂狰狞的脸。

    秋山后退一步,踩进积水湿了裤脚,他没在意,只是退到黄色警戒线外,从口袋里摸到自己的车票。

    砰地一声,尸体摔在铁轨上,列车狂暴地冲进月台,鸣笛减速,在秋山面前停下。

    变形扭曲的车门吱嘎打开,列车员咯咯怪笑,伸手索要车票,秋山递过去,面色平静地看她将车票分别举到两个头颅的眼前细细分辨。

    这一大一小两个头亲密地挨在一处,大一些的头颅美丽至极,红唇白肤,黑发柔顺,小头的左侧太阳穴瘪进去一大块,眼球垂到颧骨,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列车员身穿深绿色的制服裙,上半身的纽扣只扣了肚脐往下,惨白的肋骨与衣服一同向外敞开,能看见怪异拧绞的脊骨,脊骨上伸出小臂粗的血管,一直连到她的另一颗头颅,下半身穿着长到膝盖的包臀裙,脚踩黑色高跟鞋。

    列车员查完真伪,将票还给秋山,让开了道路。

    秋山收回目光,接了票,轻轻颔首:“谢谢。”

    他把印上红色指印的车票塞回口袋,穿过大半个车厢,循着车上标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秋山拉开门进去,窄小的四人卧铺,正对面的车窗下木桌表面坑坑洼洼,摆着墓碑似的钟表。

    三个人分坐在两侧下铺,神色各异。

    左手边坐着个一望即知的小流氓,右手边,一个女人默然不语,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靠里的年轻男人捂着脸,哭得打嗝。

    “你是第几站?”流氓见他进来,很热络,“这是我第三站,你上来好迟,是上一站很难吗?”

    “忘了。”秋山挨个回答他的问题,“还行。”

    “忘了?”流氓笑了,“开玩笑呢吧。”

    秋山没再说话,自顾自爬上上铺,合眼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