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新式坦克总设计师卢嘉栋正在神色如常的讲解着各项坦克相关的技术理论,坐在下面的坦克研制团队成员更是频繁的与这位年轻的总师进行着互动,而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卢嘉栋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不过这些或提问、或回答、或讲解的声音,坐在第三排一角的赵成刚却什么也听不见,因为此时的他脑袋早已是一片乱麻,嗡嗡的耳鸣声让他目力所及之处就如同一幕幕无声的木偶剧一般,毫无生气可言,而他整个人更是如此,以至于坐下来都是身旁的滇南特种车辆厂技术科科长刘学勇把他像傀儡似的按下来的。

    可即便如此,赵成刚依旧是直勾勾的呆愣着,因为他很是后悔,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虚妄的梦想去给自己找麻烦,如果面对的是一个技术水平稍差一点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确实军工技术颇为全面的卢嘉栋。

    刚刚的那一番话,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还是具体的技术数据上,都可以看出这位年轻的卢总师在悬挂系统上所下的功夫,信手拈来的具体数据、了然于胸的机械结构、成熟可靠的制造工艺以及难以企及的眼光,都让赵成刚难以望其项背。

    而他却偏偏在这样人的面前班门弄斧,这不就是主动把脸伸过去让人啪啪狂打嘛,此时此刻他真的希望卢嘉栋能够指着他笔直狂骂一顿;或者腹黑一点,当面不说却在后背捅他刀子,毕竟这样一来,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他的理论是正确,就算他被骂,被黑也改变不了技术上的真理和正确。

    然而卢嘉栋却没有骂,更没有黑,而是运用更加纯熟的技术知识将其反驳回去,让他根本无话可说,更何况还是面对整个新式坦克研制团队,现在想来他对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实在是太过执着,如果自己能稍稍看开或许就不会如此,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苦涩的果子既然是自己种下的,那只能由自己捏着鼻子吞下..........

    “小赵,小赵,小赵.........”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成刚的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身边刘学勇的呼唤,进而身子也感到被人不停的摇晃,直到这时赵成刚才从呆立的状态下慢慢清醒过来,而坐在旁边的刘学勇见赵成刚回过神,便冲着讲台怒了努嘴:

    “你在想什么呢?还不认真听.........”

    “我.......”没等刘学勇把话说完,赵成刚便微微动了下嘴唇,可酝酿了半天只冒出这么一字,随后便尴尬的低下了头,刘学勇见此不由得拍了拍赵成刚的肩膀:

    “不懂的就虚心的去学,明白的就再弄得精通一点儿,人家卢总师技术水平高不也是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你这点小挫折就见不得人了,以后还怎么提高?”

    “科长,我.......”

    “行了,等过两天郭厂长过来,让他跟卢总师好好说说,想必凭着卢总师宽广的胸怀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呀你就赶紧认真听,正讲着扭杆弹簧悬挂系统关键的材料和工艺,这个可是难得的机会!”

    听了刘学勇的安慰,赵成刚沮丧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讲台上卢嘉栋沉稳而有力的话语也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

    “扭杆弹簧悬挂需要金属杆,按照59式坦克上的扭杆工艺显然是不行,或许在一年多以前咱们还没有办法,不过现在我们有很多方式来强化钢坯,比如说电渣重熔、比如说真空电弧重熔,都是在冶炼阶段将钢坯强化的方法!”

    “咱们有这样的工艺吗?”坐在前排的一位坦克研制团队成员问道,而卢嘉栋听闻不由得冲他笑了笑:

    “那就要问问咱们湘南特钢厂了,要知道刚刚列装部队的52倍口径155榴弹炮的炮钢就是他们所生产的,而且所应用的冶炼技术就是电渣重熔!”

    卢嘉栋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无不投向中间靠后的几位来自湘南特钢厂的几位技术人员,见他们都微微的点着头,所有人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而坐在第三排角落里的赵成刚也不由得为之一怔,进而好似要想通了什么,但却有种隔着一层窗户纸始终无法突破的感觉,就在他为此寻求进展之际,卢嘉栋的话语再次在他的耳畔响起:

    “在热处理中则是将以往的中温回火改为低温回火,这样一来在保持钢坯具有良好的韧性和塑性的情况下,提高了成品的扭转屈服度,而这一套冶炼流程除了扭杆悬挂意外,咱们新式坦克所配备的坦克炮的炮钢也需要应用电渣重熔、

    刚刚提到的52倍155火炮的炮钢同样离不开电渣重熔工艺,如此大的产量和应用成熟的工艺,所需的成本也自然会下降,至于扭杆的坯料加工工艺也并不难,只是增加喷丸或滚压表面机械强化处理以及强扭预应力来提高扭杆弹簧的承载能力,改进后的扭杆弹簧就可以成为高强度扭杆弹簧。”

    听了卢嘉栋这番话,在场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应用扭杆弹簧悬挂系统的关节竟是在这里,没想到卢嘉栋竟然把制造高强度炮钢的冶炼和处理工艺应用到悬挂系统当中去,火炮的膛压可是上千兆帕,而坦克的负重轮与地面的震动压力可能连它的零头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