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休沐日,长安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似乎都赶在这个日子出门了。

    卫皇后应景阳公主之邀,带着龙凤胎出宫游春,因春寒料峭,暂不宜踏青,便决定就在长安城的市坊内转转。

    两驾轻便的马车进了西市便堵在了路上,周围人群熙熙攘攘,赢澈坐在马车的车厢里百无聊赖,抓耳挠腮。母后卫皇后正在和景阳公主聊天,说着薛夫人和她新生的慕冬公主、贾美人和公子净的话题,婆婆妈妈,没完没了,赢澈一点兴趣都没有。

    孪生姐姐婵羽在和她的伴读瑚琏玩翻花绳打发时间,赢澈旁观了一会儿,发现翻来翻去也就那么几个花样,手笨的婵羽还经常翻坏,得瑚琏配合她重来。

    “母后,孩儿去后面车上找表弟他们玩一会儿。”赢澈打断了卫皇后和景阳公主的密语。

    卫皇后转过头来“眼看着就快到了,下面人多车多的危险,安心坐着等一会儿,别折腾了,跟婵羽她们一起玩。”

    婵羽撇了撇嘴“谁要带他一起玩!”

    倒是姨妈景阳公主笑道“半大的小子,正是坐不住,猫狗都嫌弃的年纪,让他去吧。”

    赢澈忙撩开车帘跳下车。马车正停在了西市的入口处,前面还排着好几辆车等着进去,赢澈摇摇头,这可有的等了。他掀开帘子,爬上后面一辆马车,却发现车上除了车夫,只有表弟岳攸平一个人在。

    “姨丈和你哥呢?”坐定后,赢澈从岳攸平递过来的干果盒子里抓了一把花生,一边剥一边问。

    “据说是前面有一辆车翻了,我爹带着我哥去找中尉署的人了。”

    赢澈掀开车窗帘看了看,依然没有丝毫要动的迹象,便剥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拍了拍沾在手上的花生衣问表弟“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找了没有?”

    胖乎乎的岳攸平从胸口里摸出一块手帕,打开手帕把里面折成个四方块的纸递给赢澈“我瞒着我爹找的,我不敢把竹简带出来给你,我怕被我爹知道了扒了我的皮,专门还偷了我爹案上一张纸,亲手誊写了一遍。”

    赢澈接过“看你那副小气样子,詹事大人家里纸金贵的很么?还要用偷的?”

    “你不知道!我是去我爹书房找的,”岳攸平心有余悸,“若是给我爹知道我不经他同意就进了书房,一定得揍我。”

    赢澈知道姨丈岳骏德是朝中除丞相外唯一一个开府理事的官员,毕竟詹事这个职位,执掌帝后和皇族的家事,所涉及的记录极多,有些更是隐秘,姨丈那人速来行事缜密,书房看的紧也情有可原。赢澈摊开纸片,开始搜寻自己想要的信息。

    “去找金坆!”当赢澈问及自己和赢净的出生顺序时,老宫女如是说。可是在天禄阁浩瀚如海的记录中关于金坆的记录只有可怜的两条——她曾在天禄阁当女官,建元元年三月调任摄政大长公主府。但是同月,宣宗就吿薨逝,丧事办完以后,府中的人基本上都重新调配至长安城的其他亲贵家中,于是赢澈才让表弟岳攸平从姨丈的书房里找找有关宣宗府邸的人员调配档案来,借此寻找金坆的下落。虽然表哥岳攸至才是赢澈正儿八经的伴读,但赢澈跟表弟岳攸平才是真正的臭味相投,多少作弄婵羽的“惊天大事”都是俩人一起的功劳,一听说要解开本朝后宫最大的谜团,岳攸平二话不说就入伙了。

    为了把所有信息都挤在一张纸上,岳攸平的字迹密密麻麻犹如蚊蝇,再加之这个表弟本身字迹就歪歪扭扭,何况还有写错涂抹的痕迹,赢澈辨认起来很是费劲,时不时得问问他这里那里究竟写的是什么。

    “为什么找到大长公主阿奶家的仆人调配记录就能知道你和公子净出生的先后顺序啊?”岳攸平支棱着小脑袋问。

    赢澈没有回答,含糊带过。他只要表弟找记录,没跟他提金坆的事儿,毕竟瞎眼老宫女那晚给大家算命的事后,他和赢净和婵羽已经达成共识,这件事绝不对外透露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