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年年早在心里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圣母心?这词儿真新鲜。

    要不是看他手上有枪,脸上有疤,不是个善茬儿,她早就去巡捕房报案,叫警探来抓他了,先夺回索澜迪小姐的英镑,再逼他还火车上窃走的那500块。

    “希望到时候,您也能把从我这儿顺走的救命钱,分文不少地送回来。”索澜迪趁机说,“嗯,您要是有良心,给加点儿利息也成。”

    “你?如果你不再跟如媚作对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正是汤足饭饱好时光。

    说完,江奇霖倒头打起了瞌睡。

    索澜迪抬手做出个要砍死他的动作,还连砍了好几下。

    呃,由于她真的没有砍过人,奶凶相里透着卓别林式的滑稽,张年年捂着嘴巴,偷笑了好几声,也跟着过了场虚瘾。

    ***

    江奇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他没有走正门或者后门,从二楼窗户处原路离开,像个鬼一样,没声没息地,但叫屋子里的两大大活人又受了一场惊。

    “真的是,大白天见鬼。”索澜迪摆手扇着风,仿佛是在劝自己消消气,同时不忘吐槽仇人,“晦气、晦气!”

    张年年则是默默地收拾了桌上碗筷。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出了门。

    在上海滩娱乐圈,索澜迪还是个刚冒出头来的小明星,咖位够不上白朗给她配私家车,出门一般是坐黄包车。

    张年年不习惯,也得学会习惯。

    《良友》杂志的办公楼,同样是在报刊街上。索澜迪一进门,就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有人帮她倒茶,有人接她的外套,而针对这次拍摄,专门请来的服化师早就等在了摄影棚旁的化妆间。

    张年年见一时用不到她,就打算出门溜一圈儿,看能不能再碰上上次给她指路的“斌仔”。

    江奇霖之所以暂时不敢死,也不能离开上海,就是为了要找一个穿狮身人面绣样旗袍的女人。而狮身人面,简单来说,就是古埃及法老哈夫拉的一张大脸。头戴皇冠、额套蛇雕、颏留长须、脖围项圈,有人觉得震撼,有人瞧着古怪。一般上海女人,断不会欣赏这种花色。何况,还要绣到旗袍上,去整日里穿着招摇过市。那个女人是个狠角色,穿的旗袍也不一般。但要在偌大的上海滩,找出这么一个女人来,也是不容易的。他找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有找到,找得自己山穷水尽了,还是没有找到。

    那叫斌仔的小报童说过,上海滩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