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院长叫去谈话的工夫里,祁苑一直盯着他办公室墙上的自行车看,学设计的多少有个通病,会在自己的作品里或多或少地加入自己的想法。其实不止是设计师如此,很多职业者都会有这样的问题,或许称为个人特色更为恰当。

    她的笔记本电脑配置不算低,但当张佳乐用这台电脑替她的号过完成不了的游戏任务时,她分分钟都觉得自己电脑会报废,至少键盘和鼠标会坏是迟早的事。

    「咦,你不是不戴眼镜的吗?」张佳乐问她。

    「绘图时会戴啊。」她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玩荣耀也有段时间了,那你觉得是玩游戏对眼睛负担大还是绘图?」

    面对他一本正经地提问,祁苑心里想的是游戏,很快反应过来是「看你玩游戏时眼睛负担最大!」脱口而出。

    见他拿鼠标的手微微抖了下。不过即使如此那也不妨碍她待在旁边看他打游戏,有时候坐累了就会伏在桌子上,侧着头仰望。术业有专攻,祁苑也给张佳乐看过自己是如何绘制设计图的,显而易见,外行更倾向看效果图而非施工图。而且她还发现,张佳乐永远是对花坛兴趣浓厚,久而久之还指手画脚上了。

    「这可不是拍脑袋就能决定的呀,设计的时候就要把花期和季节性这些要素考虑进去,而且每种花都有着它的寓意,像有一些建筑前面不能用的,可不是单单为了好看。」

    祁苑解释着,而且张佳乐的建议也不能完全算是好看,简单来说怎么华丽怎么来吧,就像他操纵的游戏角色的战斗方式,绚烂至极。要真这么设计下来,不知道会被甲方毙掉多少次。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院长提高了音量,将一旁祁苑的思绪唤回,虽然她与院长的视线正停留在同一屏幕上。

    回到工位,上次跟她请假的00后男孩子问要不要下楼去帮她买杯咖啡。难道是因为夜里没睡好被同事看出来黑眼圈了吗?看来这次新买的遮瑕膏不行啊。祁苑心想。

    “不用了。”

    她硬挤出一个笑容,这时她突然很希望桌上能有一个插着鲜花的玻璃瓶,哪怕只有一朵,也是带点颜色的。

    如果要用一种色彩来形容张佳乐,那祁苑会选玫瑰色,带着点从夜幕下摘下的星光点点,不是因为和他的发色以及游戏角色外观相近。她没有完全不工作的余裕,原本计划是短暂地休息上一段时间就重新找工作,这些都在遇到张佳乐之后打乱了。就像是固定了面积的只涂抹了水泥的灰色空间内,被不在设计方案之内的鲜艳色彩浸入。它不是慢慢刷上的,是泼上去的彩漆,过量的漆沿着墙面垂直落下,会描绘成什么的图案,谁也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在水泥和刷漆之间还少了一道坯好白墙的工序。

    分别放在键盘和鼠标上的两只手,没有因为长时间的逗留而起热,反而生出一丝凉意。祁苑条件反射将右手向前伸去,摸了个空才发现屏幕旁边没有放咖啡,早知道就该让同事下班前帮忙买一杯上来。外放的音乐改为了耳机播放,她看了一眼已经变得漆黑的窗外,在不确定什么时候能下班之后,打了个电话给友人。

    「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方案修改好。」

    「明天要去甲方那边,这假我是请不下来了。」

    「没法陪你去医院检查,记得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我说啊。」

    放下手机后,祁苑继续投入工作。这个项目接了也有两三个月了,不知是不是前面没有打点好,开展起来特别麻烦。这次公司还派了个市场部的同事一起,但是不能指管她就对了。她起身去采购部的样品室选块瓷砖,就算是活动过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