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踱步叹道“是朕做出改变的时候了。此前朕一直以为,对天下百姓好便是一个好皇帝,当百姓与官产生纠葛时心向百姓才是正义之举,现在朕方知道,民与官,都是朕的王国的基石,让哪一方受委屈,朕的天下都芨芨可危。”

    皇上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辛儿,你父是广陈城太守,你来说说,当年朕突降官员薪资一事广陈城官员有何反应?”

    孔兰想起七年前某一日父亲从衙门回来时曾提到过降薪一事,父亲倒没说什么,只是陈述了一下这个消息,然母亲却是曾抱怨过两句的,说一下便降到从前的三分之二,未免有些降太多了。

    降薪之事过去一段时间后,父亲还说起广陈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消极怠工,份内之事也懒得管。

    若说这些人都是自私自利,那倒并不见得。消极怠工者中有不少从前是两袖清风的清官。

    这说明,薪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完全忽视的存在。

    她回皇上的话说“刚降薪那段时间,确有不少官员对皇上您有抱怨,存在怠工现象,然后便接受了现实,态度有所转变。”

    “那也是被迫接受了现实,实际上心里肯定还是觉得遗憾的……,你父亲可对此有过什么看法?”

    终于还是问道自己父亲了,她是该说实话呢,还是对皇上隐瞒母亲的抱怨。

    思虑再三,她决定说实话,毕竟皇上是想知道普通官员对他的看法,来印证王其耀的话,她因此说道“皇上,当时我父亲并未发表任何意见,然我母亲却是曾说过降的薪资过多。”

    “你父亲并未对你母亲的话发表意见是吗?”

    “不曾。”

    “说明他对朕也是有抱怨的……”

    “不,皇上,我父对您向来特别崇拜,经常在家中说皇上您是位明君……,那事未发表意见定也是觉得皇上自有您的道理……,他当时曾说过,若有人趁机于那时收买官心,定然极易让众官员卖主求财……”

    说到这儿她方明白,原来父亲七年前便已经预料到今日的朝中动荡。

    “怎么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朕竟然没有看透……”皇上叹道。

    “皇上您长于深宫,钱财对您来说生来便无足轻重,因此对世人对钱财的渴望一无所知,世间并非人人都是高雅的陶公,不愿为五斗米折腰,更多的是为了钱财不顾一切的世俗之人,然而并不能用俗人来形容他们,他们无非是普通人而已。实际上,这些人远比陶公这类人对皇上您更有价值,若人人都为陶公,皇上您的天下只怕更加地不稳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不能将天下交给高雅之士打点是吗?”

    “正是……,若人人都只愿采菊东篱下,不愿领您的薪资为您办事,您的天下岂非一团散沙?”

    皇上苦笑道“说起来有些嘲讽,朕甚爱陶公这类人,希望朝中均是陶公这类清白高雅之士为朕效劳,偏偏他们无法成为朕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