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照李存嗣吩咐将马车赶至酒楼对街的巷子阴影处,此处偏僻,过往行人又少,不易被人发现,李存嗣叮嘱了他几句才转身进了酒楼里。

    此楼名为香阵子,也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李存嗣迈步进去,但见楼内四角燃着熏香、垂着薄纱,进去后也无跑堂的或店小二招呼,一楼大厅中央仅有个面覆轻纱的妙龄女子正盘腿坐在地上抚琴,全然不管是否有人进来。

    李存嗣不动声色,四下打量,忽听楼上有人唤道:“王爷,请上来。”

    李存嗣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位与许文清私交颇深的官员郑淳正从二楼围栏边探身唤他。李存嗣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腼腆一笑,抬腿朝楼上走。

    郑淳候在楼梯道,满脸堆笑地向李存嗣施礼:“王爷,许大人已在雅间里候您多时了。”

    李存嗣一面跟着他走,一面疑惑道:“郑大人,怎么这酒楼跟其他酒楼不太一样?没有伙计也不见客人。”

    郑淳暧昧笑道:“香阵子不同其他酒楼,这里可不只有美酒美食。”

    李存嗣哦了一声,一幅了然的样子,跟着他进了雅间。这雅间,果真是“雅”,正当中摆着张百年松林木雕琢而成的圆桌,上面布了十几道美味佳肴,且道道精美、香味扑鼻,左侧下首摆着两张椅子,正位上有一张,除此之外,西南方位还有一幅古琴,诺大的房间也不过就三把椅子、一幅琴而已,显得又别致又随意。

    许文清立在桌侧,见李存嗣进来,上前恭施一礼,道:“王爷可让下官好等。请上座。”

    李存嗣笑笑,边落座边道:“许大人费心,这酒楼倒比皇都京城的都雅致。想来菜色也不会差。”

    许文清略有些得意,拍了拍双手,只见一女子推门而入,她身着金线嵌边的白色轻纱外套,里衬是齐胸黄绿襦裙,头戴朱红小果发簪,一头乌发堆砌在鬓边,上面还簪着两朵怒放的月季花,如红云倚乌山,十足是个美艳灵动的花季美人。

    这美女站在厅中,盈盈下拜,声音如玉珠落水般动听:“小女粉琴,见过两位大人。”说完,抬起眉眼含羞带怯地看了李存嗣一眼,接着道:“见过王爷。”

    李存嗣勾唇一笑,斜眼看了看许文清,道:“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文清忙道:“王爷可别误会,粉琴姑娘是咱们这儿有名的琴手,听她一曲如临仙境,王爷在京城里听的仙曲多,如今听听粉琴姑娘的琴技,也好给她指点一二。”

    李存嗣挑挑眉,道:“既如此,便让粉琴弹一曲吧。”

    许文清又道:“王爷有所不知,粉琴不仅会弹琴,更会调酒,不如先让她为王爷调一杯解乏酒?”李存嗣不置可否,许文清微微挥手,粉琴便慢慢走到李存嗣身边,取几盏大小不同的酒杯,边倒酒边娇声道:“王爷,我们南方人喝酒,不重量、只重口感,这调制后的酒啊,口味绵长、浸润五脏,不易醉人也不伤人,喝了后呵气如兰。”她似乎真有些调酒本事,席间只见她素手上下翻转,一会儿取桌上的鲜果、一会儿拎装酒的白瓷瓶,又轻轻提着大酒杯的边缘,在盛着滚水的碗中浸了浸,才举着杯子捧到李存嗣面前,柔声道:“王爷,酒已温过,可以入口了。”

    李存嗣只看着她脖颈处那片光洁柔腻的肌肤,却不接那酒杯。

    一旁的许文清看了,与郑淳相视一笑,给粉琴使了个眼色。粉琴雪白的上齿咬住下唇,颤抖着手将酒杯送到李存嗣唇边,貌似要给他喂酒,但她太过紧张,酒杯不住颤动,惹得里面波光潋滟,久不能止。李存嗣一把抓住她小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喝完了,也不放开,反而更加用力,将她扯过来与自己贴的更近,轻声道:“酒杯要拿稳,若撒了酒,岂不可惜?”

    粉琴被他男子气息一熏,顿时面如桃花,更显艳丽,连眼角都带了些红晕。

    李存嗣放开她,转头与许文清说笑起来,一时间三人推杯换盏,极是随意热闹,粉琴始终都候在李存嗣身边,为他布菜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