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姑看向薛静妤,道:“薛小姐请回罢,这病,我不治了。”

    不治了?薛静妤一怔。

    呼延牧急了:“夫人,你莫要意气用事。”

    渔姑抬手,轻抚帷帽上垂下的罗纱:“薛小姐偷走莲花白,以此为要挟,来与夫君谈条件,可见人品不佳。这样的女子倘若当真嫁给夫君,岂非家门之祸?是以我宁肯不治病,也要阻止她。”

    薛静妤听得“人品不佳”四字,为自己辩解:“我已经反复说过了,莲花白是我捡到的,不是偷来的。”

    渔姑嘲讽道:“既然是捡到的,就该拾金不昧,物归原主,薛小姐却拿来当做嫁人的筹码,算是什么正派人?我听说大熙礼教森严,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薛小姐这般亲自出面,为自己物色夫君的事,不知是丢人,还是不丢人呢?”

    渔姑竟这般伶牙俐齿?叶雨潇在旁听见,忍不住暗自一笑。

    薛静妤大概也没想到,渔姑怼起人来,火力十足,不由得一时语塞。毕竟她刚才出来时,是个连跟来客说话都要先问过丈夫的女人。

    渔姑不等薛静妤缓过神,就开始赶人:“薛小姐慢走,我们不留了。”

    薛静妤可不甘心这样就走,抬头朝呼延牧望去。传闻乌劼国的左山公爱妻如命,为了娶她,不惜连王位都放弃了。左山公夫人意气用事,不肯治病,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呼延牧当众把渔姑的手紧紧一握:“夫人,你的病要紧——”

    可渔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夫君,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我宁肯病人,也不要被薛小姐这样的卑鄙小人拿捏。”

    她连“拿捏”二字都说出了口,呼延牧不好再劝,只得向叶雨潇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希望她能劝劝渔姑。

    可是叶雨潇一直在盯着薛静妤的袖子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呼延牧刻意地重重咳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对渔姑道:“治,咱们治。”

    渔姑眼神坚定,对她摇头。

    叶雨潇道:“这位薛小姐的性子,我是了解的,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今天做不上左山公的平妻,来日一定会‘锲而不舍’,想尽各种办法。而你今天若是不治病,寿元肯定会受到影响。说句不中听的话,万一你活不到几年,香消玉殒,左山公妻位空悬,岂不是正好给这位薛小姐提供了机会?到时候,她连平妻都不用做,直接做了左山公的正头娘子,更会搅得左山公府家宅不宁吧?”

    这些话委实不太好听,但往往不太好听的话,更有着惊人的说服力。渔姑前后一想,句句直中心坎,很快就点了头:“好,我听你的,我治。”

    呼延牧放下心来,转头去跟薛静妤谈条件,可是薛静妤依旧坚持见不到婚书不治病,不同意签什么保证书。

    眼看着两人又要陷入死循环,叶雨潇盯着薛静妤的袖子看了几眼,扭头对呼延牧道:“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