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的汇报奏折,向来是半个月往上诸送来一次。

    先由六部分了类,取走了自家要处理的;再统一交由上方,供皇帝过目。

    眼下,怀凌亲政,自然是由她过目。

    这么一番流程走下来,往往到了怀凌手里的时候,已是各州的汇报差不多能耗了小一个月的时间。

    一贯来说,都是当政的皇帝身体抱恙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才该由太子理政;像是怀风这样还正当壮年,却要太女亲政的,是不合礼数的。

    好不容易一旬开一次的早朝,明知吵来吵去,都只是徒劳无功,大臣们也就索性当这件事不存在,得过且过。

    大家以后还要在太女手底下讨生活,没必要把自己折腾的那么狼狈;若要是他日清算起来,谁都落不到好处。

    ………

    入了深秋,又临近冬关。

    风一日比一日嚎叫的厉害,直直地把寒意顺着衣服的缝隙,贴上皮肤,钻进四肢百骸,冻得叫人骨头发颤。

    怀凌一大早进了宫,到了御书房。

    身上穿着件披风,欲落不落的粘连的水珠挂在最上面的一圈绒毛上,一把拉开系在脖颈前面的带子,往屏风上随意一搭。

    风呼啸着从半开的书房的狭小的门往里涌,苏得止眼疾手快地拉上门。

    御书房偏生热的厉害,地上放着几个火炉,火舌噼里啪啦地燃得正旺,盖在罩子底下张牙舞爪地晃动;上边搭着铁片,温着一壶茶水。

    怀风年少的时候,身子被冻的厉害,大冬天的又被泡在冷水里很多次,落下了病根,是极畏寒的;这么多年,太医院精贵地养着,虽已经不怎么了,但是习惯却是很难一时半会地改掉。

    吩咐了不要旁人进来,怀凌自己径直拿着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热了热手,再一口气灌到身子里去;又拿了杯子,倒了一杯,放到书桌上。

    怀风接过来,喝了一口,重新盖上茶盖,放到碟子里,等着怀凌缓过来了,才问:“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怀凌刚看完了六部整理好送到东宫的奏折,觉得有些地方的确很是奇怪;但她拿不定主意,故而才特地跑来想着让父亲指点指点自己。

    “父亲,今天早上户部送来了汇总的奏折;如今是已要入冬关,各地上禀自己的贮存的粮食的多少,”怀凌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奏折,抖掉上面的湿气,展开,转个方向,“这些倒是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父亲,你看,安卢……”

    她把手指落在上面的一处,“它的粮食数量是也没什么问题,差不多,它在东边,一向粮食是不差的,每年还能给旁的地方一些…这样算下来,倒是符合情理的,也没什么别的;但是它和户部申请了一笔银子,理由是要修筑粮食仓库;上个月它也要一笔银子,说是要趁着入冬以前要重修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