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粗腿和葛布听了这话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话并不靠谱,自幼出海的人肯定不会把正常的颠簸当回事,但对于根本没有出过海的苏粗腿和葛布等人来说,这样的航行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异常艰巨的考验。

    船刚离开岸边时,近海的颠簸还在可忍受范围之类,等到了大海深处,强劲的风浪让船身猛烈摇晃起伏,很多没有乘船出海过的军户渐渐变得面色苍白,没了血色,此起彼伏的说话声都停息了下来,没人有心情闲聊了。

    颠簸起伏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起来,随着刺鼻的气味慢慢扩散开来,原本还能忍住的人也都接二连三呕吐起来。

    葛布也不能例外,吐得昏天黑地。苏粗腿的状况好点,能坚持住,轻拍着葛布的背,想让他舒服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的颠簸慢慢减弱了,然后一阵猛烈的撞击感传来,船身剧烈的摇晃,几乎让所有人跌倒。舱室出入口传来命令:“所有人出舱,按照命令,分小队演练跳帮登船,快快快!”

    吐得有些虚弱的军户们拖着沉重的双腿,从舱室鱼贯而出,在军官的指挥下,按照操练中临时的小队编制在甲板上列队,等待进行模拟跳帮登船。

    所谓的模拟跳帮登船就是几艘沙船行驶到大海中央,两两靠拢,互相登上彼此的船,在风浪影响的环境下,以现场演练的方式让新丁们感受跳帮的氛围和流程,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实战演习。几个小旗在队伍两侧来回穿梭,反复交代:“要把这演练当做打仗对待,副千户大人亲自盯着的,不要出什么篓子!”

    苏粗腿半搀扶着走路有些虚浮的葛布,排队来到了船舷边,准备踏上两船之间的跳板。

    旁边的刘黑子大声说:“千户所的兄弟们,这跳帮很简单,走上踏板过去,不掉入海里,就成功了,以你们的实力,接下来不过是砍瓜切菜而已。”

    上了只能单人通行的踏板后,葛布失去了苏粗腿的搀扶,有些站立不稳,勉强走了几步,忽然一脚踏空,直挺挺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入了海里。

    苏粗腿下意识地喊:“有人掉海里了,救人啊!”

    船舷旁边的海盗们愣了一下,不是说好动真格的,当做真正的跳帮战吗?真正海战的时候,谁还会顾得上救人啊?他们回头望着负责协调的刘黑子,想让他拿主意。

    刘黑子心想:陈雨是说过动真格的,但是真的出事了,肯定还是救人为主。这些人毕竟是山东本地土生土长的军户,比起自己这些半路出家的海贼,他们才是陈雨真正的嫡系,这里面的关系要拎得清。

    他吩咐手下:“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旁边的海盗听了,赶紧去取绳子往海里抛,还有的人准备越过船舷跳海救人。

    这时陈雨的声音响起来了:“都给我停下,演练继续!”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雨来到船舷边,板着脸说:“真正打起仗来,谁还会顾得上失足落水的人?谁敢停下,军法处置!谁现在救人,我就把谁绑住手脚丢下海!”

    话音一落,众人凛然,原本停下脚步的新丁们赶紧快步通过踏板进入了对面船只的甲板,海盗们也讪讪地收回了绳子。

    苏粗腿率先通过踏板,跳上了甲板,趴在船舷往下看,幸好这时的葛布还在海水里翻腾,没有沉下去。毕竟都是海边长大的,多少都会点水,加上求生的欲望支撑,一时半会还坚持得住。

    等模拟跳帮结束后,在陈雨的默许下,才有人抛下绳索救人。葛布泡在水里时间不短了,精疲力尽,顺着绳索爬是爬不上了,只能抓着绳子让人拉上来。

    陈雨当场指示:“此人视为没有参与今日的演练,编入下一批,下次继续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