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胜之后,陈雨意气风发地率军凯旋。

    这一战,虽然实打实损失了一千六百余人,加上重伤难治的数百人,相当于损失了整整两个营的兵力,蒋邪带的那个协更是损失过半。但是比起清军四千余人的伤亡(汉人包衣战斗力太渣,不计算在内),这个结果完是可以接受的,更别说利用重重手段,让豪格一万三千人的大军几乎损失殆尽了。要知道,海峡对面的大明本土,绝大部分明军面对清军,几倍的优势兵力都换不来这样辉煌的战果,甚至几千人被几百清军追着跑也是常事。

    跑了的豪格自有邓范去追,而发生在平安道和黄海道交界处的这一战荡气回肠的大战已经传回了京畿道。陈雨还在路上时,汉城的使者就已经动身前往铁山了。

    大军五日后返回了铁山卫,早已得知前方战况的军民不用动员,自发地涌上官道,夹道欢迎凯旋的勇士。

    锣鼓喧天中,无数汉人跪倒在路边,流着泪叩拜着被众星捧月的陈雨。铁山卫的汉人大部分都是难逃的辽东人,两代人都吃尽了满人的苦头,努尔哈赤时期更是被屠戮的十室九空,幸存者也是沦为奴仆,受尽压榨,地位低贱。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带兵歼了数以万计的鞑子,还生擒了一个贝勒,替所有辽人出了一口恶气,教他们如何不激动?

    负责维护沿途秩序的农兵们也是激动不已,他们除了心怀感激之情,胸中更是豪情万丈,恨不得立刻转为战兵,拿起武器上战场杀鞑子,成为凯旋大军中的一员。

    陈雨坐在马上,由人牵着,慢慢前行,不停地朝路边的百姓挥手。望着感激涕零的百姓们,他心想,这一战的意义不仅仅是正面击败了清军,扬威天下,同时也赢得了数万军民的心,让铁山卫更有凝聚力,有这样的民心为基础,依托铁山卫争霸天下,指日可待。

    回到农庄,铁山郡守朴昌永就陪着几名官员来求见,为首者是老熟人,吏曹判书崔鸣吉。

    崔鸣吉恭敬地说:“守御使大人立下不世之功,朝野震撼,大王特命本官前来道贺。关于您的封赏,礼曹正在商议,不日就会有旨意传来。”

    朴昌永更是激动不已:“铁山能有大人和如此强军,是下官之幸、铁山百姓之福,大人实乃铁山军民的再生父母!”

    陈雨笑呵呵地说:“承蒙谬赞,愧不敢当。鞑子是大明和朝鲜共同的敌人,本官忝为守御使,抵御鞑子、庇佑朝鲜百姓,是份内之事。”

    崔鸣吉寒暄一番后,低声对陈雨说:“陈将军立下这样的功劳,怎么封赏都不为过。不过鄙人还是建议,早早地递折子给大明皇帝,天朝的赏赐来了,大王才好定下本朝的封赏,毕竟无论官职还是财物,都不能僭越天朝上国,您说对不对?”

    陈雨笑着回答:“多谢崔判书提点,本官知道了。”其实他早就将请功的折子连同杜度一起送往了京城,但是崔鸣吉能私下提醒,说明双方的关系密切,这个人情要领。

    铁山卫迎接大军凯旋,万人空巷,而平安道北部的高山密林中,豪格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明军的追击下狼狈不堪地踏上了逃亡之路。

    大战结束之后,还有两千多清军溃散,豪格忙于逃走,无法收拢,被追来的邓范一一击杀,豪格身边始终就只有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一千来人。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往密林中一钻,邓范就很难追寻到清军的行踪,平安道北部的崇山峻岭本是清军南下的梦魇,此时却成了避开追兵的掩护,清军士兵都是来自白山黑水的猎人,在老林子里生存和行军的本事,自然比农耕民族强得多。

    但是大战耗费了太多体力,加上不少人有伤,即便豪格下令留下重甲和辎重,一路急行军下来,还是不时有人掉队或者倒毙在途中,十几天之后,豪格终于抵达了原来渡江的地点时,身边只有六七百人了。

    站在鸭绿江边,豪格看着江水中自己胡子拉渣、面容枯槁的模样,差点痛哭出声。从盛京出发时,何等的意气风发,谁能料到会有今日?现在虽然逃出生天,但是回到盛京会面临什么样的暴风骤雨,他都不敢去细想。

    半个月后,盛京皇宫。

    “啪”的一声,一个精致的瓷瓶在地上摔的粉碎,碎片蹦到了跪伏于地的豪格额头,划出了一道口子,留下了鲜血,但是豪格不敢伸手去擦拭,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之上的龙椅,坐着一个中年人,身材肥胖,满脸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