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的话说的很明白,可是牟老中一时转不过这个弯,还想据理直争,张嘴道:“但是……”

    “闭嘴!”陈雨打断了话头,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我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合作者,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家伙。如果你不想与我合作下去,趁早说。能够取代你的人多得是,我随便就能找一个。”

    牟老中从仇恨中清醒过来,想起了那些犀利的火铳和长矛,额头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小的一时糊涂,请陈爷恕罪。”

    “呵呵,这才对嘛。”陈雨换上了笑脸,伸手去扶牟老中起来,“和气生财嘛!盐课司的人可以放下恩怨,本官相信你也能放下。”

    牟老中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问:“那以后,私盐该如何做?既然陈爷打算与盐课司交好,是不是从此放弃私盐?”

    “谁说的?私盐不但不能放弃,还要做大!”陈雨瞪圆了眼睛,“咱们只是放弃这种自戕式的斗争模式而已。只有私盐时刻保持对官盐的威胁,我才能左右逢源,从私盐和官盐两面都获利,同时也能保证你的安。你记住,无论价格是否上涨,私盐永远比官盐低一两银子就行,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牟老中暗自咋舌,这位爷胃口真大,两面都要讨好,两面都要收钱,登州府的盐业岂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小的明白了,一切照陈爷的吩咐做便是。”

    登州府的官盐和私盐,从此就落入了陈雨的掌握之中,他控制着私盐体系,同时又与盐课司形成了紧密的利益关联,黑白通吃,左右逢源。牟老中每月送来的银子在一千到三千两之间浮动,三大盐课司每月按时给他三千两银子,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很快,陈雨掌握的财富就远远超过了千户所第一富顾大锤——尽管归在他个人名下银子的很少,大多作为发展的储备基金存起来了。

    银子多到一定地步,就不能像之前一样藏在家里某个角落了,毕竟沉重的银锭不是轻飘飘的钞票,很占地方。

    这个时代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银行,只有信誉度存疑的钱庄,为了银子的安,陈雨不得不学习地主老财,动员人手在自己的家下面挖了一个很深的地窖,把银子趁夜运了进去藏起来,只在地面留了一个不大的出口,让林阿福用铸铁做了个厚重的盖子,再加把粗壮的铁锁,钥匙留在自己手里,然后安排军户轮流值守。

    下面是数以千计的银子,上面是破旧的房子,除了张富贵等人,谁也不知道这破落房子的主人是坐拥大笔财富的大富豪。所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般情况下,不同百户下辖的军户们之间很少来往,其余军官和军户们虽然听说陈雨等人参与地方的私盐缉查,赚了不少好处,可任谁也想不到能有这么多。

    这日下午,顾影又像往常一样来上课了——建地窖这段时间,为了尽量不让人发觉,陈雨借故推脱,顾影和林继祖都半个多月没来了。

    一见面顾影就抱怨:“小先生,最近你怎么这么忙,一躲就是半个月,我上次学的东西都快忘光了。”

    陈雨打了个哈哈:“缉查私盐嘛,一跑就跑到其他州县去了,往返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路,很耽误时间,您懂的,哈哈……”

    “我不管,说好这个月该教我写字了,笔墨纸砚我都偷……带过来了。”顾影气鼓鼓地说。

    陈雨笑呵呵地说:“那好,从今日起开始练字。”

    一直候在陈雨身边的张富贵见这对师徒要开始授课了,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顾影一边摆放纸笔、准备研磨墨汁,一边打量四周,好奇地问:“小先生,听说你最近赚了不少银子,怎么不把自己的破房子修修?我这个学生不嫌弃,可是不代表其他的姑娘不嫌弃啊!你该有二十出头了吧,该成家立业了,还守着这么个破房子,媒婆都不愿进你家的门吧?”

    陈雨笑了笑:“趁着年轻,闯一番事业才是正经,又何必早早地用一纸婚书绑住自己的手脚?现在我只能找个军户家的女儿,将来功成名就,或许能找个名门闺秀呢?不着急,不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