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大昭皇帝也会因为群臣和百姓的看法而行事有所顾忌,更何况是瑾贵妃西凉公主的身份,容若是在暗示她,整个后宫不提,她身边的心腹中尚且还藏着心怀二心的人,这个时候急于对付自己,有这个必要吗?

    不管那个人真是皇帝买通的,还是另有目的,都是瑾贵妃当下首要抓出来铲除的对象,否则就是睡觉也不踏实。

    “娘娘请明鉴,容若一条命摆在这里,不足挂齿,可有人本应生来高贵却也再没了机会,娘娘若是舍本求末,怕是得不偿失。”容若索性就摊开了讲,瑾贵妃要真是豁出去把她灭口,那她就算再做的天衣无缝,总有人会怀疑,到时候凭着蛛丝马迹查到瑾贵妃这里,不止打草惊蛇,要是再查出些什么来,那她隐忍后宫二十年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如若容若就是普通医女也就罢了,坏就坏在她还是静王的准王妃,瑾贵妃对静王和容若的事略有所闻,因着当年西凉老皇帝的事,她最清楚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何疯狂的事都不为过。

    杀了容若简单,只是后面处理起来就麻烦了,再有她和容若明面上看着本没有干系,叫人察觉后面的杀人动机,不提慕北辰会怀疑,就是怡妃那边肯定立马就与那天晚上联系起来……

    最重要的是……

    她的皇儿!还没来得及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瑾贵妃五指紧紧的拽着扶手,紧的像是要生生把那木头给硬掰下来。

    凤眸一转,眼底的神色渐渐清明起来,宽袍广袖一甩,凤穿牡丹的图案扫过软塌,带起一阵轻风,瑾贵妃重新靠在软枕上,带着金色护甲的手指抚过袖口上的花边,“本宫听闻陆嬷嬷指派了月桂跟着服侍你左右?”

    容若看着前一刻怒意盎然的女人,突然间又回复了初见时的雍容华贵,暗叹宫里的女人可都是做戏的好手,此前她发怒是半真半假,但能这么快收敛起来,就冲着这收放自如的功力,当真叫人叹为观止。

    心中如是想着,容若很快回道“陆嬷嬷有心了,月桂行事最周全不过,不过我独来独往惯了,身边跟着人反倒是不自在,娘娘明玥宫上下事情也多,还是让月桂做她本应做的事去,否则乱了明玥宫的行度,倒是容若的错。”

    瑾贵妃倒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道“既然月桂服侍的妥帖,本宫给你个脸面,就赏了她随侍吧,以后她便是你的人了,罚了还是遣了都由你做主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容若哪里不清楚月桂就是按在她身边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瑾贵妃现在既不能真的除了容若,也不放心她出宫,最好的就是找个人盯着,之前那番威胁恐吓不过就是为此做铺垫,意在告诉容若,不管她知道多少,就该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瑾贵妃真想除掉她,还不是一件难事。

    容若默默翻了个白眼,跪在地上俯首鞠了一下,“多谢娘娘恩赐。”

    跨出殿门时,容若和舒晴擦肩而过,后者对着容若颔首微笑,这几日瑾贵妃的身体恢复不少,全都得益于容若妙手回春,舒晴是瑾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一荣俱荣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尤其在这后宫内。

    彼时瑾贵妃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舒晴以为瑾贵妃困倦了,遂走过去拿了一件薄毯子轻轻盖上,刚要退开,瑾贵妃猛然睁开了一双眼睛,眼中精光轮转,锐利逼人,哪里有一份倦怠的样子。

    “走了?”瑾贵妃挥开薄毯,从软塌上下来。

    舒晴亦步亦趋跟随着,帮瑾贵妃打理了一下有些皱着的服饰,“娘娘,容姑娘刚离开的明月殿,这会子应该没走远,娘娘若还有事唤她,奴婢……”

    长长的衣摆拖曳过地面白色打底的大朵红牡丹上,盛装浓紫合着妖冶的血红,带出一种诡谲的气息,“不用,你去把钱卫找来,吩咐下去,找两个人去一趟青阳县,本宫要了解所有关于容若的信息。”

    舒晴眼波微闪,钱卫是明玥宫的内侍统领,担负着守卫明玥宫内外的重责,如今瑾贵妃交给他这么一件差事,可见贵妃对此事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