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穆老夫人寿宴这日,可谓是整个凤阳县的名流雅士,豪门贵族们都收到了请帖,沈家大老爷在翰林院任职,而沈家二老爷则是淮州通判,对整个州府的官员都有监察之责,所以沈家要给穆老夫人办寿宴,收到请帖的不敢不来,也不能不来,那些没有收到请帖的,则是挤破了脑袋,上下打点,托关系搭人情的也想要登上沈家的大门。

    身为三品户部侍郎嫡子的萧濯,即使是暂时住在凤阳,沈府寿宴的请帖也一早就送到了。

    萧濯有自己的谋划,也并没有想跟沈家有太多牵扯,原本还只想派遣下人送一份寿礼上门,但是如今沈二跟钟家扯上了关系,穆老夫人的寿宴钟晚颜必到,如此一来,萧濯也只好改了主意。

    寿宴当日,萧濯同将他引为知己的凤阳知县张怀通车而来,路上,张怀思忖着萧濯改变主意的原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挂上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萧濯说道:“你今日同来也好,沈家是书香世家,沈大老爷自不必说,沈二老爷的学问也是极好的,你来年要参加秋闱,我同沈二老爷也有一番交情,可以替你引荐一二,机会难得,你自己也好好把握”

    沈二老爷沈闻之是正五品的淮州通判,而张怀只是正七品的凤阳知县,官大一级能压死人,好在沈二老爷为人宽厚温和,从不以势压人,张怀颇有才干,在凤阳已经当了三年的知县,即将任满。

    萧濯记得清清楚楚,张怀就是在离开凤阳之后,官路才开始一路通畅,青云直上的,萧濯能提前结识这位未来最年轻的阁老自然有所图谋,却从未想过要坏了他的运道,即使张怀同他的前世分属不同的阵营,给他添了无数的麻烦。

    重来一次,萧濯今生所求不同,即使之前是敌对的关系,如今也能放下前尘,引为知己,惺惺相惜。

    到了沈府,二人一下马车,就由着小厮引到了前院,张怀带着萧濯去见上峰沈二老爷沈闻之。

    萧濯是等着张怀忙完了公务才一起过来了,到的时间不算太晚,这个时候,沈府花园里的水阁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小娘子们。

    先前她们听说这玻璃是从沈家二少爷沈昊开的铺子里出来的,真是心里想什么的都有,厌恶者有,不屑者更有,只是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沈二的浑名是人人皆知的,她们犯不上得罪沈晴,但在场的大多数都不免因为沈晴那一番毫无羞色,坦诚直白的言论而感到惊讶。

    沈晴是这么说的:“不瞒你们说,我那二哥从小就喜欢拨那算盘珠子,我祖父和大伯气了好几回,打了也罚了,愣是没将他的性子扳过来,不想将人逼到离家出走,也只能认了,所幸他还算有谱,家中长辈倒也不担心他跟人做生意的时候吃了亏,可谁知道前一阵子他跟人打赌,竟然赌还输了,要给人当三年的白工”

    水阁里聚了七八个小娘子,除了钟晚颜以外,几乎都是跟沈晴有些交情的,最差的也是脸熟的,沈家二公子是个钱串子这事儿,她们可没少听人说起过,对沈二的印象算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坏,就是人胖胖的,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一张脸,倒是也有人说他为人精明的,因为并没有听人说起过他犯傻的事儿。

    这会儿听沈晴提起沈二打赌输了这事儿,倒是个个都来了兴趣,不由瞪大了一双双好奇的眼,嘴上催着沈晴继续说下去。

    沈晴原本还顾忌着钟晚颜,在细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只见钟晚颜一脸笑吟吟的,端着手里的茶杯朝她微微敬了一下。

    沈晴心下一松,一颗心落地,原本她还以为钟晚颜是不想暴露商户的身份呢,便想只提沈二,把这事儿折过去,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沈晴一笑,将她从沈二那里听来的,他和钟晚颜打赌的事儿说了一通,不过却没有道明钟晚颜的身份。

    沈晴在说的时候,水阁里又进来了三四位小娘子,彼此之间虽然说不上是闺中密友,但是也来往不少,一进来便听沈晴在妙语连珠,不由都来了兴趣。

    听后都不免笑道:“还道沈家二少爷是个精明的,原来也有犯傻的时候”

    “可不是呢,不过晴姐姐,你可知道跟你二哥打赌的是谁?”

    “要说精明,还是跟沈二少爷打赌的这个人精明,又精明又有才华,不仅能让沈二少爷输的一败涂地,还能烧出来官窑都不一定能烧出来的透明玻璃,可真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