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尼在沟渠里闹了很久才体力不支地睡了过去。

    他身材高大,又沾满了滑腻的煤油,因此乔智默费了极大力气才将人抱回小屋。

    屋里橘色的暖光依旧明亮,那股香甜的芝士味道还尚未散去,牛奶瓶里的橙色小花们仍然羞涩地挤在一起,可是原本互相依偎的两个人,此时却满身狼狈,前途未卜。

    乔智默怕弄脏了床,因此用自己干净的衣服垫着干草,在卧室角落里搭了个小窝,先把伦尼安置下来。

    然后他顾不上歇息,草草脱掉脏衣服就赶紧去屋后的井边打水再烧热,然后用小毛巾蘸着温水一点点把伦尼身上的煤油擦干净。擦完后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最后才把人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

    等忙完这些以后,乔智默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

    他看了一眼东方泛白的天空,又看了看盆中见底的热水,直接就着脸盆兑进去大半盆冰井水,然后站在屋外就往自己身上浇。

    井水冰凉,激得乔智默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抖着抖着他便缓缓蹲到了地上,将脸埋在两膝之间,不一会儿,肩膀便颤得越发厉害。

    老坎迪带着彼得找过来的时候,就刚好看到小屋边赤着上半身,蹲在地上发抖的乔智默。

    “乔兄弟?”

    老坎迪惊呼道,赶紧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将地上的人搀起来,满脸担忧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乔智默眼睛里爬满了血丝,嘴唇冻得发紫,整个人依旧不断轻颤着,只是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来,先进屋来。你这样冲冷水会生病的。”老坎迪将对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不由分说地往屋里拖。

    小屋里那香甜的味道早就散得一干二净;橘色的小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牛奶瓶里橙色小花们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老坎迪把乔智默扶到椅子上坐好,先跑去卧室看了一眼窝在床上睡得安然的伦尼,然后才找了条干毛巾帮乔智默擦头发。

    “这到底是怎么了乔兄弟?昨天我们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几个小时不见,你就搞了这副样子?”

    乔智默撑起眼皮,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老坎迪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这位无辜的老人自己是遇到了被邪.神附体的,想来半夜烧死他们的史林姆。然后伦尼被对方的能力所影响,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痛苦往事。但是那些往事却又是被篡改过的,因此伦尼误把他当成了凶手。

    这些话要是跟老坎迪说了,恐怕直接会把对方吓到心脏病发,或者是把自己当做疯子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