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山在候凤王手下为将二十余年,征南闯北战功累累,武学造诣已近八段人位境界巅峰,只因旧疾难愈而不得踏出新的一步,随着身体与年龄渐趋老迈,无心再为沙场之事,但于闭门静思之中似有所悟,对于武学武功的理解颇有成就。此年他已是七十又三高龄,得候凤王许诺,出入王府与王子礼节无异,即整个候凤王府,只有候凤王参正风能压他一头,在官职地位上同样功勋卓著的军师卫道安都不足以与之并肩。

    “王爷这些年埋下许多暗点,所图甚大,我身受高爵厚俸,岂可不为王爷分忧?今日斩杀此子,既报王爷大恩,也让那些暗暗讥讽老夫年迈不足以成事的将领睁开狗眼。”

    念到此处,宁远山便不再迟疑,提着长刀杀向姜鸣,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手。但是姜鸣却不是一般的七段人位武者,他得以领悟夜泉前辈所传的武学投影,将大多数真正的强者对于武学的理解精髓了然于胸,若非不是因为需要时间磨砺,早就翻身一跃进入地位境界。这也便是姜鸣与关荒交战时并未胆怯绝望的原因,在真正的生死战斗中快速融会贯通所知所悟,并将之转化为真正的能力,愈战愈强足以言明。

    姜鸣挥戟挡过宁远山一击,心下震撼,尽管早有准备,但依旧被那狂猛的劲力震得手心发麻,他分明认出眼前这名老将便是姜鸣在盗窃王府构造图时见到的高手,眼下正被四面围杀,又来如此的强者,他竟有些绝望了。“此次赴宴太过夸大,竟未想到这候凤王府还有这种高手,即便单打独斗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今日身遭重围又兼之木青岚在身边,如何得以挡得住他?”心中既打定拼死的主意,眼中的决绝与战意更为鼎盛,不自意间竟是气势更为骇人,更兼之沾染了数人的鲜血,大戟横立,便如一尊亘古杀神一般。

    宁远山喝道:“小子,若非此日杀局不能解脱,我倒是可以放你一命,但我从你眼中看出了浓浓的仇恨与杀意,料你日后势必复仇候凤王,所以,我会用全力!”全力之下的宁远山究竟有多强,无人可知。

    来吧!心底轻颤,心中一紧,姜鸣便是猛斩一戟,死死挡住宁远山的长刀,双脚用力向外推去,这般便可以保证木青岚不被误伤。姜鸣也知不能恋战,若是让那些甲士制住木青岚,必然陷入死局,他便乘着这一身形出入,方辕长戟划出一个满圆,锋利的戟刃无一落空地击杀周围的甲士。

    木青岚突然停住脚步,似乎也是感应到了姜鸣的艰难,背对着姜鸣与百名甲士,背对着淋漓的鲜血与刺鼻的腥味,生生将脚步止住。此时眼望着候凤王府对面的城镇灯火,面对着不远处的青石路,此刻伤痛万分,两行无声地清泪滑下脸颊,重重地滴落入地。

    “有没有一种彻骨的疼痛是唯一不二的?”

    “有没有一种沉默的悲伤是无法挽回的?”

    “晓钟暮鼓,能敲动的乐率不是马鸣,不是雨落,而是一辈子都打不开的心扉。”

    “没有对错,那我为何会死死不放难以释怀?没有缘由,为何会一朝相逢一时分离?”

    “从来都没有能讲得清楚的感情。”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恐怕一别便是半生!”

    木青岚眼中血丝密布,美眸悲凉渗出血来,泪落,便是血泪。

    “姜鸣,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今日此后,你要成为姜鸣,而我却不再是木青岚!”

    “青岚!”姜鸣死咬着牙齿,尽管不能战胜对手,但于攻守进退间倚仗着灵活的身法,硬生生使甲士靠近不了木青岚半步,此时他却万分气恼:“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相信我啊,你要相信我,你只管一个人走,我紧随你身后。”

    无力地晃荡着脑袋,木青岚仍旧不敢回头看一眼他,她害怕她会舍不得,可是,如果没有她牵累,他一定能活下去的,想到这些她又是坚定的,甚至是不可克制地要走最后的路。她只是苦笑着颔首,将满目温情寄予泪水流走。一个人走呢,我会走丢的呀。

    “你走,没有我你可以走出更好的路!”木青岚开始向着另一条路急促踱步,她不知道这候凤王府有什么,除了仇人,剩下的便是这样一条死路。

    “青岚!”姜鸣被宁远山压制,难以脱身,当他注意到木青岚突然变了方向,突然有一个最坏的念头油然升起。不会的,她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