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燕的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书房的公文已经处理完毕,顾潋滟往常会选择在此时看一些杂书,或是写手札随笔,但今天的长公主靠着书案开始发呆。

    感情这种事情,对顾潋滟来说,另一个人是谁其实都无所谓。

    倒不是什么此身许国再难许卿的情怀,她只是和顾雪歌一样,即便如今已是破茧成蝶,但心头依旧笼罩着那些年深宫高院下的阴影。

    在这种时代,爱情对于女子来说着实有些奢侈,帝王之家尤其如此。贵为公主之身又能如何,如果当今皇位上的不是她的亲弟弟,而是什么生理上的父亲,她可能在几年前就被一纸诏书“赐婚”或是联姻去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若不是又能如何,她如今二十二岁,相熟的男子本就屈指可数,如今大多都已成家。而且,只要她长公主的名头还在,就永远会有人为了她的身份而向她示好。

    这么一想,女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顾雪歌在,她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何况她的性格较男子相近,有一个温柔小意的女子陪伴,想想还不错。

    咳……越想越乱了。顾潋滟收回凌乱的思绪。顾白翎……白翎一向沉默寡言,二人的交谈基本都是她问白翎答一两句,至于情爱等私密之事更是无从谈起。白翎揣着什么心思她是一概不知,这么说来,还有可能,是顾潋滟自作多情了呢。

    情情爱爱之事,着实可恼。长公主叹了口气,方觉得自己此刻似乎有些过于小女子之态,摇摇头不再去想。转身拿过一本手札,提笔欲记之时思绪却又不由得放空了。

    如果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这会是一场无尽的轮回吗,还是说会在她的下一次死亡时宣告中止。

    如果自己注定要在两年后死去,就不必再惹人一场空付了。接下来自己应该做的,是像史书记载的一样,厉兵秣马在神爵九年攻破北燕,然后坦然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想到这里,顾潋滟觉得自己应该给顾白翎留下点什么,于是又拿过一本崭新的笔记,在第一页提笔写上:顾白翎亲启。死生有命,非人能拒之。死者已矣,生者其己,勿过伤,亦勿念我。觅一良配,善了此身。顾潋滟亲笔。

    顾潋滟将这本手札放在最外面的位置,又翻开那本先前的手札,一眼看过去,上一页记得就是前天顾雪歌和她说的议亲之事。

    不知为什么更加烦躁了。

    思来想去,顾潋滟索性扔下笔,唤来顾白翎,“我想去望京山看看。”

    顾白翎应下了,“需要为殿下准备什么?”

    顾白翎满足作为暗卫的所有要求,而其中做得最好的一点就是,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

    一个完美的工具人。

    顾潋滟看着顾白翎叹了口气,“就你我二人吧,只是散散心而已,无需什么排场。”

    顾白翎点头称是,先一步出门去牵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