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原来是替人来探我口风的。”

    顾潋滟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意,应该是没有生气,顾凉稍松了口气,把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不是呀,只是免不得为姐姐操点心。姐姐方才说我的身份都是难了,那姐姐不为自己想想吗。”

    她的心思能对顾雪歌说,自然也能对顾凉说。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就算顾凉不能理解,起码不会恶语相向。“从前总是忙于事务,也未曾多想过情爱之事,现在想来,我似乎是有几分与常人不同之处。”

    顾潋滟说得委婉,顾凉没太听明白,“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懂了。”

    “我是说,我与寻常女子不同,我心悦女子,因此便不用替我考虑婚嫁之事了。”

    顾凉也只惊诧了一瞬,磨镜之好不算罕见,但也不会真的有女子因此等事便不行嫁娶。但转念一想,以顾潋滟的地位着实不需用亲事做什么筹码,有顾雪歌在,她一辈子不成亲也是无妨。“姐姐这样说,想必是有意中人了。”

    顾潋滟踌躇片刻,还是应下,“是。”

    顾凉也识趣,没再追问到底,“那我先给姐姐道个喜了。这倒也好,女子温柔体贴还懂事,想来是比男人好得多的。”

    姐妹闲话一阵也过了几个时辰,顾凉回府时,却看见顾骁在正堂坐着,像是不经意却又有几分期待地问道:“如何?”

    顾凉也不跟他多说,放在以往肯定是要刺他几句的,“也不如何,不过是你不配罢了。”

    “为何?”

    “哪有什么为何,人家喜欢女娇娥,你生错了身子,不就这么简单。”

    顾骁半晌说不出话,“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要给北疆军找个退路而已,既然她不做这场交易,那就算了。”

    顾凉嗤笑一声,自己径直回房了。

    话说出了口,顾潋滟竟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又想起顾凉说的,温柔体贴懂事,顾白翎确实听话得很,但跟温柔两个字怕是还沾不上边。

    头上传来一阵微痛,顾白翎的手指略微加了几分力道,“殿下,在想什么?”

    顾潋滟反手握住顾白翎,“怎么了?”

    “方才和殿下说话,殿下没有理我。”

    夜色昏沉,烛火摇曳之间思绪飘忽不定,顾潋滟从回忆中抬起头来,顾白翎的声音有几分突兀,一时扰乱了本就没有头尾的遐思。顾白翎的手带着一阵凉意,像是深秋时落在肩头的枯叶,她跪在床榻上,手搭着顾潋滟的肩头。顾潋滟恍惚了一瞬,却骤然想起前几天的那个夜晚,当她拿到第二块记忆碎片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顾白翎一身黑色长裙,跪在她的身旁。梦里的她站在那里,明明没有什么举动,她却觉得那个自己充满了悲痛与绝望。她觉得那不是梦,因为顾白翎的眼神就如平常一般,除却望向她的时候还留有那一丝温度,眼中永远是沉寂如寒霜。她就用那个眼神,望着她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