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走,也要能够才行。

    倒不止是过了门上那道槛,更是要过了心里那道槛。

    若不是裴谨当日去了浣衣房,给她了个力挽狂澜、绝处逢生的机会,只怕这一世她就算是来回折腾了那么老久,她和弟弟也仍然逃不过那草草了结的下场。

    这样的恩情,她就是给他当一辈子的侍女也都是还不清的。

    她回握住裴谨勾住她的掌心,伏在他床边道:“不走,殿下说不许走就不走,好吗?”

    病中的人听到这话,便如得了蜜糖般的孩子一般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雀跃。

    虽眼睛不睁,唇齿未开,可舒展的眉头是骗不了人的。

    沈姣头一次见裴谨这副神情,叹了口气,将帕子重新投入水中打了个转,再拧干贴在他脸上。

    适逢此时医者进门,打他进了门遥遥见上这样子,便不住地摇头叹气。

    “老朽昨夜就说过,此伤动了筋骨,是万万大意不得的。如何殿下偏偏就是不肯好生休养,却弄得个病情加重的危势来!”

    一顿牢骚言罢,医者打开药箱,轻车熟路地取出小刀,放在烛火上来回炙烤。

    沈姣却听出了不对劲儿,昨夜?

    裴谨是昨夜就受了伤,今日又加重了病情吗?

    医者烤好小刀,顺着裴谨背上再次被黏连的衣料划过,带下衣料的同时,汩汩而出的鲜血已再次将刀面浸透。

    裴谨不知道是不是被撕扯的痛了,迷迷糊糊闷哼了一声。

    沈姣不忍,伏在脚踏边,拢住裴谨双手。

    少女身上的香甜气息渐渐涌入裴谨鼻尖,暖暖的掌心更是极其轻柔地拂过裴谨的手背。

    然而不知何故,裴谨竟然似乎比先前更痛,竟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已经给伤口上过药的医者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没有异样的伤口,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沈姣只好将裴谨的手掌握得更紧,出言宽慰:“殿下再忍忍,就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