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好大操大办。要不,我们自己人去挖个坑,帮他埋了算了,再立块碑,也算对得起他。”

    “这样好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弟,人都死了,你连个葬礼都不给办。”

    “狗屁亲弟,当年他离家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以后再不是兄弟俩,他自己也说了,以后不姓宋。爸妈病重那年也没见他回来看过,家里变迁,他一概不闻。是他自己,早就不愿意当宋家人了,宁愿去当土匪,当强盗······”

    李文森听着屋外的谈话,一直凝眉望着坐在床尾的宋野。

    屋外说:“他人死了倒没什么,带个野种回来,怎么?还想让我养?”

    李文森再也躺不住了,他起身把鞋一穿,走去拉开门闩。听见门闩响动,老宋夫妻俩这才恍然停止了谈话。

    李文森来之前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发生,本就是个外人,这姓宋的与自己毫不相干,可阴差阳错接了手,他就想着要接得漂亮一点。更何况,宋野只是个不幸的孩子,如果把前人的事情一并责怪在后人身上,那就离谱了。

    老宋见他出来,打招呼道:“你醒了?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儿。”

    “想睡来着,但睡不着啊。”

    李文森从小就是直性子,他不喜欢把话藏着掩着,便称:“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着呢,虽然你们家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小宋野就这么一个爸。人死了,办场葬礼总是应该的吧?”

    俩夫妻不出声,李文森又说:“你们放心,葬礼的一切费用我来承担,不要什么大操大办,就按你们原有的流程走。”

    这时,房门内又传来声响,宋野依在门框,抬眼望着他们仨人。

    老宋无奈,只好说:“行吧行吧,一会儿我去联系人过来布置灵堂,该请的道士和乐队我也会一一办妥。”

    “好嘞,我替那小子谢谢你了。”

    李文森说着,转头与宋野对视了一眼,露出一抹笑来。

    葬礼在沉静中开始,又在沉静中结束。没有一个人哭,甚至不需要棺椁,还没有遗照。

    李文森想不明白,为什么宋河就是要挤进家乡的土地里,到最后没有一个人为他伤心。他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宋野站在他墓起鞠了三个躬,久久望着,旁人说走吧,他便转身随着回去。走到半途又回头望了一眼,李文森也回头,对他说:“你放心,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带你过来。”

    宋野有些诧异,他诧异的是,听这话,李文森是绝了心要带他走,不再是犹犹豫豫,无从果断。

    比起留在这受人冷眼,他有什么条件不接受李文森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