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寅先行一步离开青罡城,算计找寻刘澹连同在青罡城里闲逛耗费的时日,此时大抵已过了不求寺,向北烟泽方向而去,如今凭云仲赶路快慢,怕是难追。毕竟南公山这位二师兄,最擅奇门遁甲连同保命神通,早在山间其遁术就已是出神入化,如不是大师兄阵法精妙,只怕在南公山众徒其中,并无一人能阻拦住这位的去路,云光流转,来去自如。

    连吴霜这等堪称心高气傲,罕有夸赞自家弟子的师父,有时都往往要叹息说来几句,言说钱寅的天资,并不逊于山中任意一位,可惜就可惜在这小子的天资,皆落到逃命一事上,说难听些,南公山中人皆身死,怕是钱寅都还能上蹿下跳许多年,有朝一日钱寅踏进五境,天底下谁人也不敢言能抓到这相当油滑的胖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此话落到钱寅这,怕是要换成青山时时在,一向不烧柴。

    此行云仲并非是要去往那座始终被不少修行人挂到嘴边的北烟泽,而是打算走紫昊入上齐,瞧瞧那个始终心心

    念念,却不敢回的小镇。甚至如今的云仲都很是有些好奇,原来那位少年欢脱得紧,除修行迟迟不得登峰造极之外,并无多少郁气,可如今使唤得愈发得心应手,适才察觉出那少年人胸中有无数郁结,全然不似是一位修行人。

    修行道里到烂柯人,且莫要说越过五境之后,寿数长久,人间事实则大多无需记挂心上,那位酿酒铺里头的瞎眼钓鱼郎是这般,眼下身在南公山底教书的颜先生亦是这般,两者接过钓鱼郎营生过后,除却零星两三念头难以压制,其余种种,多是不曾记挂,但唯独是这少年,心思就如同寻常百姓那般,心性一点也不敞亮。

    不过倒是也不曾耽搁什么,将刘澹远远甩到身后时,依然不妨碍云仲时常拎起那条色泽愈发明艳的红绳,有好一阵不曾妄动修为内气,加以四地垂钓山水之间的意气游魂,红绳眼下已不是寻常红绳,倒似是活物,添了几分鲜活水光,平日里安安稳稳盘绕云仲右腕,唯有垂钓时节,只需舒展开长绳,即可安然盘坐垂钓。

    历任钓鱼郎里,唯有这少年最是使人费心,可好歹眼下使唤得顺手,亦不会如往常那般凭狂饮撑住神智,而是规规矩矩前去垂钓山水意,却很是令人宽心。

    想当初借到一口极其玄妙的神仙气,生死白骨,能使经络顿开,才得以褪去青黄细鳞,没准有朝一日,这枚红绳能再脱

    胎换骨一回,亦不可知。

    坐于平湖处的剑客笑意鲜活,刚要抬手捻须,听闻马蹄声响,将手放下,收起红绳,眉眼神情变回本来模样,清冷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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