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几日下来,商队一行连同马匹在内,还得属云仲那匹马儿过得顶舒坦。

    通常商队喂马,多以粮草豆粕喂养,况且行商路途中地界乃是以荒山野岭居多,鲜有水草丰茂瓜果繁盛的地界;再者万一将马儿缰绳一解,撒欢乱跑,走失于茫茫原野山林当中,何处能寻得?失却马匹,那这车厢便无马拉运,只得抛却于半路,于商队而言更是一笔额外的损失。

    然而入城以来,马匹的餐食突然间好转,却是令这头夯货恨不得在城中待到老死,毫不顾忌,直至在城中百姓的注视之下,吃得蹄肚难以动弹,这才堪堪停住。

    它倒是吃得饱足,却引来不少识马相马能耐极佳的城中人士,皆在其身旁驻足,惊异于这头花色杂乱马儿的胃口之大,端详良久,可惜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末了只得作罢。原因乃是相马之术极难施展,自马儿形体到肚量大小,再至牙口好坏,皆是判定此马是否为宝马良驹的依据,仅凭这夯货的形体胃口,显然看不出所以。

    再说这马极其警觉油滑,一有风吹草动便忽的从人群当中脱身,想一睹其搏命狂奔的姿态,更是难上加难。加之本就并非城中人家所养,许多汉子瞧这马儿心中好奇,却还是不愿做什么出格举动,只好悻悻作罢。

    当日奔如洪流的马群如今依旧在城后逗留,似是在躲避高悬天上的烈日,迟迟没有出城的意向,于是这夯货便撒开四蹄,风风火火朝城后而去。恰巧书楼大开,留驻家中的,大都是些老者孩童,并未太过在意街上有马蹄踏行之声,光晓得这阵马蹄声响来得甚急,去得亦是极快,回头再看,之间长街上点点细沙还未落下,而马儿却早已难寻踪迹。

    仿佛片刻之间,追光逐影。

    “早在这马儿进城时我可就说过,光瞧此马肩背之宽厚,就是头一顶一的良驹。你们几个小辈偏偏不信邪,非说毛色杂乱定不可能是匹上佳,结果瞧瞧,这马儿虽野性难除,可这脚力,在座各位能否挑出半点毛病?”主街有座老酒馆,酒馆中盘腿坐着五六位老者,个顶个是白发散碎,为首说话这位更是岁数大得惊人,双眉险些要耷到嘴角,正厉声呵斥其余几位老者。

    而那几位老者眼观鼻鼻观心,横竖不敢出一字辩驳,花甲古稀之年,愣是叫那位白眉老者训得如稚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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