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晨风中,芽的颜色是那么清新,清新地令麻木太久的人感觉有些刺眼;生命是那么鲜活,鲜活地令躲在阴暗里的人不敢直视;姿态是那么昂扬,昂扬地令自卑怯懦的人羞躁不安。

    它轻轻摇曳着,竟让婼合莫名其妙有种错觉。

    只觉得恍惚之间,这小小的生命,正用它尖细的声音在冲着自己冷嘲热讽——

    “软弱的东西,老天给了你万劫不灭的生命,你有什么理由坐以待毙?你看看我,柔弱仅仅是我的外表,坚强却是我如钢铁一般的意志。命运对我不济又如何?我无所畏惧!生命多么可贵,我会积极地、顽强地、认真地、负责任地去面对。纵然每一天都会很辛苦,我也宁愿苦中作乐,为自己谋得更多的生存机遇!”

    那一瞬间,婼合的内心最深处突然有一丝触动与羞躁。

    她愤愤然生出手去,想如前几日一般,将那植物连根拔起,弃之窗外。

    就在指尖触碰到芽瓣的一刹那,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残暴突然一幕幕浮现眼前。

    如此平庸、卑微与柔弱的植物,却如此坚强、勇毅追求着生命,抹杀它的生命与那些施虐施暴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上天对它如此不公,它却不自弃,天生万劫不覆的生命,又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

    婼合轻声叹息。她未意识到,自己的心从这一刻开始,已悄然发生质变。

    抬起头来,任视线透过窗,正对着西厢的光亮。

    西厢住着一位刚来数日的小厨娘,年方十岁,头脑不太灵光,总是呆里呆气地做错事,受到她那暴脾气的鲍丁师傅的拳打脚踢。

    每个夜晚,当婼合在柴房忍受伤口煎熬之时,小厨娘便会在那厢哭泣呻吟。

    都是可怜可悲的人儿。

    通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起床多时了。今日倒是奇怪,为什么她的屋子尚有亮光?

    那光亮似乎一只会魔法的手指,冲着婼合勾了勾,婼合便莫名其妙地循着它一步步走去。

    屋子里黑黑的,隐约有个弱小的身影趴在床沿。那光亮便忽明忽暗地浮在那身影之上。

    婼合想凑近窗户,看的更清晰一些,谁知那厚实的墙壁仿佛突然消失,她一不小心,竟破墙而入。

    这让婼合很是震惊,回转身来,伸出手去探了探,手竟真的从那墙壁中轻易穿出。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