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饭。”四爷就道,“明儿我们就回了,大热天的在这里擦洗也不方便,不如回家养着。今儿要做的话去我单位那边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是现成的!”

    那也成!那也成!

    金保国一边说着‘那我走了’,一边小步的往后退,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个浅蓝色的襁褓,襁褓里露出来的小脸那么一丁点,真没啥可看的。退到一定的角度你都看不见了,就能看见襁褓那一团团,可他的眼睛就像是拔不出来似得。不敢太靠近,又舍不得远离。

    等人退出去了,林雨桐才发现屋里转来转去的是林有志,距离孩子最远的是卢淑琴。她许是知道那么站着不太对,这才不自在的搭话,“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让我爸去吧,一碗龙须面就行。”

    “我去!我去!这医院我熟。”卢淑琴说着转身就走,像是担心被谁抢一样。

    新加的电梯她没去挤,走楼梯去了。一转过楼梯,就见金保国靠在楼梯间的墙角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一耸一耸的,这是哭了吧。

    她没有再往前,而是悄悄的退后,闪出楼梯间,靠在墙上。等到里面偶尔压抑不住发出间断的哽咽之声没有了,等到他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下去,她的眼泪才再次下来。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夜半想起来会疼的撕心裂肺。

    金保国从楼上下去,老太太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他是把老太太送上电梯,想起来有些话没叮嘱到儿子,返回去的时候看见卢淑琴站在距离孩子最远的角落,突然心里那点难言的滋味再也憋不住了。这会子情绪释放了,感觉压在心里的某些东西都松动了一样。

    老太太急切的问:“叮嘱了吗?夜里可不敢睡死了,叫人把孩子给抱走怎么办呀?”

    哪里就抱走了?这里是医院。

    “在医院丢的还少了!”老太太觉得她不能走:“我守着去,我觉少!我不进去,我就坐在门外头……我看着总行的吧!”

    “您回吧,别添乱了。”金保国扶着老太太上车,他给俩孩子买了车了,就把大儿子淘汰下来的旧车开着呢。把老太太塞进去,上了车他才道,“好几个人看着呢,谁敢呀?您把心放肚子里,明儿就回家了。”

    “那把屋子收拾出来,这做月子总不能回娘家做的吧。”

    “怎么不能回娘家做月子?”金保国就道,“孩子要吃的好,这得桐桐先顺心。吃的顺心,住的顺心,啥都顺心了,准能把孩子喂的好。住回家能咋?杨碗花也伺候不了呀!”

    “不用她伺候,我伺候!”老太太从腰里摸出存折,“我就寻思着,最近该生了。存折我就没离身……”

    金保国侧脸看了一眼,“您拿那个干嘛!”

    “你老娘我是稀罕小子,但姑娘就不稀罕了?”你们当年是不能有孩子,不是说是没生儿子,这是有差别的吧!我就是更偏心你,但是你姐姐妹妹哪个是受着委屈长大的?生咱家的孩子,我肯定得管的。她把存折递过去,“这些年你们给的我都攒着呢。我也没啥花钱的地方,你取出来,都给嗣业送过去。他那点工资……别叫人说占了老丈人多少便宜。”

    金保国就笑,“这要是生个丫头,您这钱可不会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