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经许多仅剩断壁残垣的村庄,草棚燃尽后产生的烟灰飘在空中久久不散,无处可去的原住民只能站在路旁,灰头土脸地拨弄着亡人的遗物。

    杜敬弛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往哪放才不算冒犯,只好学着车里其他人的样子目不斜视,可太阳看久了,眼睛照样难受的慌。

    高温下的风景有些失真。

    北方营的路障两里外就摆开了,生锈的铁板上用七八种语言写着同一句警示,“无关人员请勿入内”。

    车队在闸口前停下。

    驻地高墙环闭,道闸后再有十米就是威严的军绿色大门。不比底曼那份随意散漫,军队的肃穆与秩序感存在于每一粒沙,叫人既紧张又心潮澎湃,直到站岗士兵的枪口从窗外伸了进来,语气不善地命令众人下车接受排查。

    杜敬弛不安地看向孟醇,后者只是示意大家配合。

    和军队打交道是非常棘手的事情,孟醇既没有通行文书,也没有相关证明,他唯一的筹码是老王救助的那两个北方营军人。好在士兵们虽然咄咄逼人了些,最后还是去岗亭通报了上级。

    不一会儿,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白人军官闻讯赶来,袖肩别着一枚蓝色布徽,似乎跟孟醇认识,老远便挥了挥手:“OhmyGod,isthatreallyyou,Lieutenantdrunkard?”他的目光投向孟醇身后的人群,“Yhtalotoffriendshuh?”

    孟醇与他握手:“好久不见。”他看了眼周围的士兵,笑道,“借一步说话?”

    “当然。”军官也微笑着点点头。

    刚才还被枪管顶着后背的猴子,一见孟醇有人脉,腰杆唰就挺直了,大虹没忍住给了他一脚,踹得他眼眶通红,差点跪在地上。想嘶个气儿,阿盲还呿他:“闭嘴。”

    其他雇佣兵觉得丢份,扭头不愿意看孟醇和军官交谈的场面。只有杜敬弛,两耳不闻身后事,一双眼睛使劲往那俩人站定的角落瞟。

    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小,嘴唇张合的幅度也不大,光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孟醇注视着面前的军官,声音有些沙哑:“上校,”他放下环抱的双臂,“...底曼已经被占领了,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容身。”

    军官眼神冷酷,又潜在某种理解与同情:“酒鬼,我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他的态度很坚定,“但你的队伍里有多少人是连身份都没有的黑户?这个营地是为军人和公民设立的,我们不能容忍雇佣兵在这里逗留。”

    孟醇烦躁地点了颗烟:“我知道你有你的规定。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反正外面也不清楚里边的情况,你是这儿军衔最高的人,你说了算。”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抬眼看向军官,“...我们车上有十七把枪,六箱弹夹,和二十余名从精锐退伍,实战经验丰富的特种兵。”

    军官眉毛微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为这个驻地做出贡献。”孟醇看着他,“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训练和保护。”

    军官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反问道:“如果我要你们做比单纯提供训练和保护之外,更危险、更复杂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