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甩得震天响。

    两个人抱起孩子跑进大棚,孟醇扫开桌上的杂物好让女孩躺在上面。李响青赶忙浸湿棉球,继续为她进行被迫中断的消毒工作。

    许是觉得孟醇是雇佣兵,是营里的人,心有顾忌,村民不敢咬得太紧,车子才有机会突出重围。如果不是夜半三更,不是恰好身处男人们最怠于武装的地方,他们也没法这么快回来。

    李响青还非得多救几个小的,六个孩子带回来仨,另外三个不知道是不肯离开母亲,还是单纯被驯化成了圈里的羊,她们躲开孟醇的手,选择缩回那张由无数塑料皮窝出来的床,做这场闹剧的旁观者。

    孟醇踩死油门,从后视镜看见男人们停下挥舞棍棒的手臂,放弃追逐远去的车,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转身朝巷子走回去。引擎声大得有些欲盖弥彰,是企图盖过惨剧到来之际,众人心知肚明即将发生的结局。

    孟醇避开女孩两腿之间的伤口,擦了把脸:“...我去拿点吃的。”

    两个孩子坐在车上,神情警惕,眼睛从孟醇出来时就一刻不停地盯着他,思索过无数种可怕的情节后,男人只是弯腰透过那扇玻璃都碎光了的车窗,用阿语说:“下车。”

    女孩们对视一眼,问:“去哪?”

    孟醇拉开车门:“去那个棚子里休息。”他指指自己的房间。

    广场那头的屋子还亮着,灯光框在四方的窗户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半个脑袋杵在那,孟醇猜是杜敬弛离了他害怕,睡不着。于是因为李响青而起的怒气软下去了些,拍拍车顶催促两个小姑娘:“下车,拿糖给你们吃。”

    她们也许不信任孟醇,但愿意为了一颗糖跟上他的步伐。

    一大两小穿过广场,走楼梯时孟醇特意让她俩先去,等两个女孩站在门前俯视他,他再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来。

    没等外边的人抬手敲门,杜敬弛就把门给他们打开了。他整个人挂在拐杖上,低头看着皮肤黝黑,头发卷曲杂乱的孩子。

    “...你的?”

    孟醇把枪甩回背上:“女医生的。”

    两个孩子看见杜敬弛,突然就不那么拘束了,眼神里的戒备也收了起来。

    杜敬弛见三个人浑身都脏兮兮的,侧身把入口让出来。

    孟醇问:“你还有没有糖?给她们几颗。”

    杜敬弛为难道:“早没了。”

    这里的人不吃猪肉,筐里翻了个底朝天,除了火腿罐头也没别的零嘴,孟醇只得再跑了一趟仓库屋里剩下杜敬弛跟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都在互相打量。稍大点的女孩眉毛浓,朝他说了一句,赛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