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发生前五秒,杜敬弛才刚刚拆掉左腿的石膏,老王还没来得及上手检查伤处的痊愈情况,便听见棚外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两人惊慌失措,看着窗外浓烟四起不明所以,直到孟醇满脖子血撞开门,冲进来扛起行动不便的杜敬弛就走,喊道:“跟着我!”

    许多武装车辆从沙漠深处驶来,红巾暴徒手持枪械,站满了车厢,远看宛如一条带刺的黑色长虫,正在快速逼近大营。

    逗留此处的雇佣兵虽然隶属不同,但多是退伍精锐,很快立起防线预备火拼。

    孟醇又在混乱之中找到李响青和三个护士,带着几人朝营地后方跑去,跟大虹碰了面。

    两个姑娘跟在大虹身边,紧张地看着孟醇将杜敬弛放进皮卡车敞开的后厢,接着把她们也抱了上去。孟醇见李响青背着赛嘟,便让她坐到前面好看护孩子。老王和三个护士挤在后座,狭小的空间充斥着恐惧的味道,每个人都惴惴不安。

    孟醇从仓库拎出一箱弹药和粮油补给,对大虹说:“你带着他们先走,从远的那条路绕开叛军。”

    大虹点点头,帮他抬起木箱一角,合力搬上车厢:“你跟阿盲什么时候走?”

    “还没找到他和猴子。”孟醇听见枪响,叛军应该是离得很近了,不能放任这儿的人等死,他们必须撤退,“快点走!不能等了。”

    大虹拉开车门,面色正肃:“保重。”

    孟醇拍拍后车厢,嘱咐杜敬弛:“路上看好这两个小的还有箱子,都交给你了。”

    杜敬弛精神紧绷,盯着孟醇脖子上湿润的血脓,点了点头。

    “保重。”

    孟醇余音未散,背枪的背影已经远了。

    敌方火力充沛,子弹密密麻麻压得他们抬不起头。好在叛军一时杀红了眼,只顾控制架在车顶的机枪来回扫射,并未注意到掩体后方有两拨人正呈钳状行进,隐蔽在焦黑的灌木里,瞄准于无声。

    孟醇背靠掩体,好不容易找到底曼三个主要兵团的领头人,很快说服他们按照人头分批撤退。

    前线刚撤下来的佣兵们分工明确,他们利落地转移了大部分武器和物资,先走的帮后走的开路,所有车都打好火,停在离开的小道上。

    敌军系着红色面巾、袖巾,轮胎碾过漠土,泄愤似地朝雇佣兵们开枪。他们高呼驱逐异邦人的口号,毫不畏惧脚下炸开的弹药,用肉体几近癫狂地接住孟醇射出的子弹。生命最后一刻,他们嘴里念念有词,笑容蒙昧得可怕,随后拉开手雷的安全栓,用力掷向大营。孟醇连忙扯过一具雇佣兵的尸体压在手榴弹上,炸开的血肉喷了他半个身子。

    鲜血染沙,渲得鼻息腥热,好像全身敷了一层黏腻的膜。

    期盼得到庇护的底曼村民也朝大营逃来,他们还不晓得无论跑到哪去,境地都是相似的。同样狂笑不止的叛党,犹如恐吓猎物的野狗,惰慢地跟在人群之后,将他们一步一步逼进大营。

    也幸好村民们大批涌现,剩下的人才得以时间宽限,抓紧机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