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是个绝不肯张嘴说的,跟她一起被派到凉溪身边的男子,和劳侍卫的关系极好。刚开始还照顾着对方的心情,毕竟这次被伤很惨,但没过几个月,春末初夏的时候,他也就躁动起来。整天明示暗示,也是心累。

    康宁伯府中,夫人和兰姨娘先后产子。两个都是儿子,很吉利。

    他们老爷终于有后了,府里喜气洋洋,别处却愁云惨淡。

    文尚书府大门敞开,抄家的官兵进进出出,有抬着箱子的,有押着人的。一堆女眷哭哭啼啼,少不了流放或是入奴籍的命运。

    虽说没有找到私牢,但在刑部大牢中逼死数条人命,在圣上面前递交假证,乃是欺君大罪。据说文太公在府中连骂数声“逆子”,朝堂之上大义灭亲,没有为自己的二儿子求一句情。回到府中后,还羞愧地想要上吊。直把皇帝逼得说罪不及他,将文大学士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摘了出去,又挂印求去,告老还乡后,整件事才算完。

    “……尚书夫人与文小姐在府中上吊自尽,文公子则是不知去向……文家这下子可是栽了个大跟头!”

    凉溪没有问,但花影已经习惯把外头发生的这些事跟她说道说道。没怎么关心消失的文公子,凉溪将心思放在任务完成度上。

    十三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走在正确的路上……如果能给个进度条就好了!

    文尚书之后,就该到文大学士了。皇帝不打算给文家一点点机会,文驸马所尚的那位公主的母妃犯了大错,被送进寺庙清修,最后九成九会死在那里。文大学士没有女儿,否则肯定会送进宫一个,现下也肯定没有好结果。

    文家人从来都知道皇帝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但等到真的出事了之后,皇帝的做法,还是让他们心慌恐惧。

    所有与文家有关的人,个个都不给好结果。哪怕伤敌还要自损,哪怕断指削臂,年轻的陶国新皇,似乎也会毫不犹豫。

    ……

    康宁伯又给凉溪带来了工作。他拧着眉,也不防备凉溪的说“文尚书也不见了……歌儿,我带了以前一方医馆的大夫来,你要好好问一问医馆里头的薛大夫,能问多细就问多细,不要有所遗漏。”

    “是。”凉溪轻轻地给他按着肩,听康宁伯毫不设防地讲出他的怀疑。

    “文尚书和他的儿子,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文家那老太公这次干干脆脆地就认了罪,也不像他以往胡搅蛮缠的作风……”

    觉得不对,却没有线索查证。康宁伯的头隐隐作痛,直到凉溪似乎明白他哪里不舒服的给按了按,他的眉头才松开来,舒服地叹了一声。

    花影站在门外,不去打扰主子们。她有些出神地看着在阴凉处修剪盆里的矮树的男人,直到康宁伯走出来,才猛地垂下头回去。

    康宁伯径直去了后院,也是因为府里有两个孩子出生,也是因为对付文家这个大目标完成了一半,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到了后院,康宁伯却还是记得要做戏。他先去了兰姨娘的院子,与她一同逗了逗襁褓里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后,这才到了主母院中。

    顾雪枝还没有出月子,她头次生产不是很顺利,身体伤得很严重。康宁伯悄悄进屋去,见她坐在床上,双目有些呆滞。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后,她才明白过来,叫着侍画要看孩子的时候,她瞧见静悄悄立在屋中的康宁伯,眼中有一时收刹不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