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士人乃天下之根本,朕以往,也是如此认为。”目光在杨彪身扫了扫,刘协叹息一声,摇头道:“但此前,朕征战南阳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说士人是天下之根本,但那袁氏四世三公,按理来说,是这天下最大的世家,也该是朕之根基,但为何,袁绍裂土北方,于朝廷政令阳奉阴违,袁术更是公然辱杀朝廷使臣,更私藏传国玉玺,朕之根本,却在损害朕之江山,何解?”

    “诸位爱卿,这长安士人这些日子,都想要朕给他们一个说法,要一个解释,但现在,朕也想向诸位臣公要一个说法,朕的根本,如今何在?”刘协将目光扫向满朝武,声音,带着一股难言的铿锵之力。

    “既要朕依赖诸位,却又要在我大汉江山之,裂土分疆,朕建立书局,推广学问,也是想在这天下人,寻找可以为朕分忧之臣,何错之有?要被尔等将朕的皇宫给围住,列位忠臣,可有想过如此以来,至朕的颜面于何地,置我大汉颜面于何地?”

    杨彪默默地低下头,面对刘协的问题,他无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朕要的是能为朕分忧之臣,而非让朕为其分忧之臣,让朕来告诉诸位公卿,要朕为尔等分忧,便请诸位公卿先为朕分忧,然后,朕才会有精力来为诸位分忧,否则,朕只能先以我大汉江山为重。”

    “陛下息怒。”司马防叹了口气,自杨彪背后走出,躬身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此前,因为一些缘由,不少官员致使,如今既然事情已然平息,是否将那些致使官员召回,以免乱了我朝社稷。”

    没办法,那些致仕的官员,可没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有不少人政绩不错,只待来年论功,甚至可能获得提拔升迁,如今不管是否如意,但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落下了帷幕,此刻这些官员,自然要给他们找机会重新回归仕途,否则,作为这件事情的发起者,杨家、司马家、丁家可得被这些人给恨了。

    “哈~”

    刘协闻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爱卿是否觉得,这朝廷的官位如此廉价,这朝廷的官,想做做,不想做可以甩手?最后还要朕求他们回来?”

    “这……”司马防、丁冲还有杨彪等人心一沉,杨彪叹了口气,躬身道:“只是这些致仕之人,有不少颇有才干,此放弃,日后或归他人,实在可惜,还望陛下开恩,让这些心怀社稷之臣,能够再有机会为朝廷效力。”

    “那此前,顶替这些人的官员,又该如何,他们这段时间,做的也不错,朕该如何安排他们?”刘协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彪一眼,微笑着询问道。

    “这……”杨彪想了想道:“微臣倒有一记,既然是为国选材,当以才能为先,可将这些官员以及愿意回归仕途的人招来,从择优而录,至于未能录用,可作为后补县令或是太守,他日有空缺后,添补去。”

    虽然不愿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刘协所说,这批新任的官员,这段时间可没有出大的差错,无缘无故被罢免,心怎会好过?而朝廷也不好向这些人交代。

    “主意不错。”刘协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是选材,当然要优择优,朕听闻,这段时间,有大批贤士入了长安,那便借此机会,下一道招贤令,凡愿意为我朝廷效力者,皆可参与此番选拔,至于如何选材,朕稍后会拟一章程。”

    “嗡~”

    杨彪看着刘协,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绕来绕去,原来天子的真正意图在这里!

    司马防、丁冲等人脸也是一片骇然,今日刘协一改往日温和,一朝便将怒意冲天,原本,他们以为是刘协在为这两个月来所受的屈辱在发泄,谁知最后真正的目的,却在这里。

    不止他们想到了,这满朝武可没几个笨人,很快也想到了刘协的真正目的在这件事情,一时间,一个个都觉得嘴里发苦,那些致仕的官员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是不是族人,也是受了他们相邀才致仕的,如今要重新致仕却要经过重重选拔,最终会有多少原本前程不错的人会被淘汰如今还不知道,但经此一事,他们可等于是犯了众怒了。

    反驳?没有立场,如同刘协所说的那样,朝廷的官职,你想要要,不想要不要,天底下哪来这种好事,朝廷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若此前刘协服软还好,但如今的情况却是世家不得不向刘协低头,这样一来,那些依附世家的士人成了这次皇权与世家角逐之的牺牲品,但这些人不会怨吗?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