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相谈甚欢着,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很快就到了用餐时间,陈姨飞快地张罗着饭菜。等这顿家常饭进行到尾声时,果不其然又到了陈昀非常熟悉的生日礼物环节,他也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大哥却只觉得陈昀收礼物时并不是十分惊喜的模样,他温声道:“小昀,貌似不是很喜欢我...和父亲送的礼物?”

    没想到大哥还是这么敏锐,陈昀刚刚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意外”?他又不能说他在“昨天”已经惊喜过了,当下只能各种赌咒发誓,简称自己非常喜欢父亲和大哥的礼物,这才让大哥解除疑虑。

    原本陈昀以为这顿饭吃到这里,应该也差不多该结束了。结果陈振德在折了折餐巾,擦了擦嘴角之后,突然说道:“正好今天小昀也在,我想问问阿岑,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陈昀。他只感到非常诧异,“昨天”中午,似乎没这出啊?难道这就是自己提前回家引发的蝴蝶效应?

    陈岑好像没听出这句质问中饱含的不悦似的,他头都没抬,只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汤,片刻后才淡淡道:“呵,不劳父亲挂心,儿子年岁还小,暂时还不着急成家。”

    陈振德被他这绵里藏针的态度刺激到了,他摔了餐巾,怒声道:“是不急,还是不想?!别忘了你的身份。早日成婚生子,培养陈氏继承人,就是你应担的责任!”说着,他稍稍缓了语气,意味不明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陈家的颜面,小昀也都看着呢。身为长兄,你不为他做好榜样就算了,难道你还要让他...遭到耻笑吗?”

    陈昀听着父亲的一番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大哥不结婚生子,自己为什么会受人耻笑?不过此刻父亲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说什么。

    陈岑听到这里,这才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向一本正经的陈振德。他的唇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咸不淡地回道:“儿子只怕,父亲不过是在借题发挥、贼喊捉贼罢了。”说完,他便站起身,临走前还讽刺道:“父亲单纯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的话,也不一定非得逼我结婚吧?父亲孤身多年,儿子一直盼着父亲能早日娶进继母,为我和小昀再生个弟弟呢。”

    说完,陈岑便施施然地离开了。面色铁青的陈振德,大骂了两句“信口开河、一派胡言”后,也跟着离席,回了自己书房。只留下陈昀,一头雾水地坐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和大哥之间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隔阂?他却完全没察觉。难道自己出国留学的这两年,家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父亲和大哥今天在饭局上爆发的这场争吵,他怎么隐隐觉得好似...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呢?

    思索了半天,陈昀也理不清任何头绪。鉴于父亲古板又严肃,所以他打算先从大哥那里入手,打探一下情况。于是陈昀快步来到大哥卧室前,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大哥好像知道他会来似的,问都没问,直接应声道:“请进。”

    陈昀闻言,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发现大哥正坐在桌前。他走进一看,大哥手里拿着的是...积木?诶,这套积木有点眼熟啊,好像是...?

    “小昀认出来了?这可是你年幼时送大哥的第一份礼物呢。”陈岑转过身来,揽过陈昀,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抱着坐在自己腿上,才接着说:“大哥经常有拼哦,尤其是心情烦乱的时候。”

    两个大男人挤坐在椅子里,陈昀还靠坐在大哥怀里。他有点尴尬,双腿不太自然地挣动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反正是自己大哥,就这么着吧。随后他也伸手拿起一块积木,发现边缘都明显褪色了,显然是时常被人拿在手里反复把玩。他顺着陈岑的话问道:“大哥心情不好?是因为跟父亲吵架吗?”

    陈岑拉过陈昀的手,抓着他的手指揉捏了一会,这才轻描淡说道:“父子之间有点口角很正常,无非就是催婚罢了...倒是大哥觉得有点对不起小昀。今天是你生日,我和父亲还...惹你不开心了吧?”

    “没有啦...那大哥,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闻言,陈岑这才抬起头,一双比常人的瞳色要淡的眸子转向陈昀,定定看着他,轻笑道:“因为大哥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来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陈昀近乎慌乱地移开视线,逃避似的不敢再和大哥对视。刚刚那一瞬间,大哥的眼神里好似溢出太多他看不懂,却又很熟悉的情感。他干笑两声:“那...是好事啊,大哥怎么不告诉父亲?”

    陈岑看着对方略带不自然的神态,知道小昀这是在转移话题。虽然早有预料,可他还是忍不住失落。此时听到陈昀提及父亲,他嗤笑一声,不屑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但他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