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君王无法拥有常人百姓最容易拥有的情感,身为君王,显然也无法用人情来治理江山,自然,朝廷也就谈不上有何良心,谈不上能够上上上下下的官员感到温暖,必然是要对君王与朝廷充满了敬畏,这才是一个君王最起码的追求。

    叶青理解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也更理解身为一个君王,在拥有天下最大的权利的同时,也需要放弃一些东西,譬如那对于常人百姓而言最简单的各种情感,自然就无法出现在一个想要有作为的皇帝身上。

    李凤娘来燕京虽然出乎他的预料,但来燕京的目的却是在叶青的意料之中,随着北地日渐稳固,金国衰弱,蒙古人又与宋廷签订了永世友好的国书,外无外患、内无内忧之下,只要是稍微想要有作为的皇帝,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赵扩,那么在这个时刻,必然都会把目光与心思放在他这个权倾北地的燕王身上。

    叶青理解李凤娘的心思,也理解赵扩的担忧,所以此时面对李凤娘那苍白的解释,他依然是选择了全盘接受。

    但接受不等于认同,更不等于就愿意任人宰割。

    时间已至庆元六年三月中,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李凤娘与竹叶儿感到格外的兴奋与惊奇,此时的临安,早已经是郁郁葱葱、花香扑鼻,人们要么约上三五好友踏青游玩,要么便是游走于大好山河之间,感受大自然的美与鬼斧神工。

    而此时,燕京却是白茫茫一片,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之际,百姓们更是为了衣食温饱而四处奔波着,完全不像此时的临安那般可以悠然自得、陶冶情操。

    温暖的阁楼里,透过已经被擦拭了好几遍的颇黎窗户,喝着热茶或者是煮着美酒欣赏着外面的雪花,这样的闲适时光,显然除了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够享受的起。

    “迁都一事儿自是毫无问题,更何况朝廷迁都,也是一种安民之举,通过这些动作,也可以给天下人看到一个崭新的宋廷面貌,绝非是当年那般遇外敌之后只会四处逃窜的朝廷,而是变成了一个敢于担当,敢于与外敌生死相向的朝廷。”叶青端着竹叶儿递过来的酒,放在鼻前嗅着酒香淡淡道。

    “如此说来,你真的发自内心的支持朝廷迁都于燕京?”风情万种的李凤娘问道。

    “新燕京城你也看到了,还用我说答案吗?”叶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那你可知道……。”李凤娘侧头看着神色闲适的叶青,微微蹙眉后道:“我来燕京时日不长,而今因为朝廷迁都一事儿的消息已经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更是让江南诸地的达官显贵以及名望士族提前开始打算在燕京谋划,这一栋栋诺大的宅院,一天之内就被买走了数十栋,燕京城也

    从之前的短缺现银的窘境中,一下子变得富裕了起来。可……你可知道燕京城现在还传着另外一种声音?”

    李凤娘与竹叶儿虽然还谈不上对燕京有什么深刻的认识,但正是因为初来乍到的她们,对燕京有着不同于朝廷或者是其他有心人的好奇与兴奋,所以这些时日几乎是走遍了眼新老燕京城的角角落落。

    不同于以往李凤娘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到燕京的李凤娘,更愿意去接触普通百姓与商贾、士子等等各阶人士,所以燕京城如今有什么传言,虽然她们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但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更为感兴趣的那一拨人。

    “什么声音?”叶青低垂着眼帘,手里的空酒杯耐人寻味的把玩着。

    “有人说,新燕京城那块诺大的荒野空地,并非是留给朝廷迁都建造皇宫的,而是留给你叶青登基以后,为自己建造皇宫,与南边临安朝廷迁都……毫无关系,因为只要燕京开始建造皇宫,临安朝廷也就不复存在了。”李凤娘在说这番话时,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仿佛都在颤抖似的,毕竟,这个流言的杀伤力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太大了。

    “意思是我叶青到最后还会谋反篡宋?”叶青把酒杯递给一旁默默不语的竹叶儿,有些不屑冷笑道。

    “这些流言可能是空穴来风,但并非是无迹可寻。”李凤娘用力攥紧自己的双手,来缓解那因紧张而不受控的颤抖。

    “可能是空穴来风,但又是有迹可循?此话怎讲?”叶青深邃的双眸看向李凤娘,李凤娘却是有些怕对视的躲避着叶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