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外,见他瞪眼张嘴宛如傻鹅,不禁冷哼一声,随即伸手关上房门,挤开他进入客厅,老爷般地入座沙发,发出命令,“倒水。”

    纪安洵乖乖地奉上一杯温水,就跪坐在茶几边的软垫上,捱着纪淮珉的小腿,巴巴地看着他。

    纪淮珉来之前看了会儿波若波罗蜜多心经,在大智中净化了一下躁动的心脏,但此时面对纪安洵小狗般的可怜样,还是瞬间破防。但他说不出怜惜的字眼,出口就是臭骂,“别装乖样,起来——”

    “啪!”

    厨房传来一阵声响,不知是善意的提示还是不满的警告。

    纪淮珉被打断了严厉的语效,垂眼又对上纪安洵湿润的眼睛,顿时窘成一颗被戳破的气球。他聚不起来气,不知是无奈还是无措地呼了口气,撇眼道:“算了,下次再收拾你。”

    前几天他们在餐馆偶遇时,纪淮珉也是这么说的。纪安洵吸了吸鼻子,深知他大哥从小就不是一个柔软的人,他面子上严厉,骨子里藏聚锋芒,从不刻意收敛,这句话已经是难得的妥协。他又给纪淮珉添了杯水,顺着杆子往上爬——

    “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因为白连那个贱bi和你冷战,不该不听你的话,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糊涂了,绝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纪淮珉久久不语。

    于是纪安洵又伸出四根手指,小声地补充:“我发誓。”

    纪淮珉沉默地盯着他,眼中潮涌翻搅。按照他以前的德性,此时必得阴阳怪气地说一句:“哦,是吗?终于把脑子里的屎倒出去了?”然后再竭尽所能地进行讽刺,最后严厉的责骂,但闻月州的话就在耳朵边回响。

    “从小到大,他为什么怕你,你还不清楚?”

    他知道。

    因为他向来严厉,不假辞色,鲜少给予温柔。他把照顾纪安洵长大当成最大的责任,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是自童年来唯一给他柔软庇护的弟弟,但他用错了方式。

    因为他的严厉,纪安洵从小就喜欢往隔壁钻,去找闻月州做野哥哥,远比跟他这个亲哥更黏糊亲密,他为此嫉妒又庆幸,因为闻月州的确比他做得更好,他不能给纪安洵的,闻月州都能给。

    闻月州是极为冷淡的人,却能时时刻刻都对纪安洵挤出温柔,可他做不到。

    纪淮珉懊恼地蹙起眉头,吓得纪安洵心下一慌:大哥该不会是要揍他吧?虽然小时候被打过几次手心和屁股,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皮孩子,捱两下也是自作自受,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更重要的是……他下意识地往厨房看了一眼。

    当着闻月州的面,多丢人啊!

    亲眼瞧见他转变眼神视线的纪淮珉心里一酸,怒道:“谁才是你亲哥?往哪儿看呢!”

    纪安洵立马转过视线,乖乖地看向自己的亲哥,心里也暗自羞恼,怕被闻月州听见,好在后者故意安排得很周到,从纪淮珉到达之后就没有出过厨房,特意为他们腾挪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