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在投怀送抱?”

    灰墙红瓦,夏风含香。

    眼前的人眸底泛笑,慵懒恣意,声色中说不出的暧昧。

    姜如倾心一颤,“投怀送抱”这个词他上一世也说过,但却是百般鄙薄的语气,哪像当下这样亲昵?

    她避开了灼灼眼波,忙起了身,从容地捋了捋身上的褶皱,佯装与他不识,离他远了几步:“深宫大殿前还请公子自重。”

    齐国使者从后方走上前来,对姜如倾行了礼:“微臣拜见五公主,这是魏国的镇国公裴大人。”

    芳沁在边上嘀咕:“镇国公竟然这么年轻?”

    姜如倾觑了她一眼,这嘴没边没拦的毛病看来得改改了,后者马上噤了声。

    不过上一世当她听到要嫁给镇国公时也是如此诧异,在她心里,从这称号推断,即便不是耄耋之人,也是上了年纪的了。

    回忆纷至沓来。

    当初若不嫁过去,两国就得交战,和亲还是齐国使者费了三寸不烂之舌才商定好的条件,将齐国公主嫁予魏国镇国公,十年内魏国需得按甲寝兵,不得攻侵。

    姜如倾是被迷迷糊糊地送上了花轿,连镇国公长什么模样,年纪几何都不甚了解,只听说此人在魏国威望极高,连魏王都得俱他三分,听说此次休兵罢战也是他最后拍的板。

    能让自己的君王惧怕,她不由地想象此人要么德高望重,老态龙钟,要么就长得凶神恶煞,青面獠牙。

    但她也知道轻重,这次是背负着齐国存亡的联姻,无论嫁得是谁,她都得服从。

    她早已想好,如果那镇国公真是拄着拐杖娶媳妇,她就当爹来伺候,晚上用迷药迷晕,白天就好生照顾着,等他两脚一蹬,镇国公的家产都归她,倒也乐得自在。

    洞房花烛那晚,芙蓉帐暖,她将早已准备好的迷香藏在金钗的细口中,那镇国公只要一掀红盖头,钗摇落地,迷香漫布,不肖片刻便会卧倒在床。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在她打了四十八个哈欠后,镇国公还没出现,她已是又困又饿,不远处的喧嚣也早已停歇,连蝉鸣都没了声响,夜深沉寂。

    姜如倾估摸自己没猜错,老人家都得早睡早起,这老头今夜应是不会过来了,就遣散了屋中侍奉的众人,自己掀了红盖头,拆了凤冠霞帔,将发钗塞入最里层的云衫内,发丝如墨垂于腰间。

    红烛跳荡,她提起沉重的裙摆,盘腿坐于紫檀雕花卧榻上,眯着眼睛细细品尝着案几上的点心,太过投入,竟未察觉有人进了门。

    待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那双清冷的桃花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