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茶满面忧色:“是啊,这些时日,无论是耳濡目染,抑或是道听途说,曼陀都似毫无心机,快人快语。如今细细想来,却不尽然。她心机甚重,简直居心叵测,让人难以揣摩。”

    青荷心中暗想:“若救弄玉,必须先给堇茶答疑解惑。”念及于此,急忙笑问:“曼陀又蠢蠢欲动,开始频出怪招?”

    堇茶忧色更浓:“嘉王余党,都是老世族,素来养尊处优,更是贪婪成性,君上唯恐这些蛀虫,坏了国本,一心想要斩草除根。这些道理,曼陀本是心知肚明。可她因何一而再,再而三与之暗中勾结,互通款曲?如此逆天,不怕天怒人怨?”

    青荷缓步慎言:“茶姐姐,曼陀看似标新立异,嫉恶如仇;骨子里却和嘉王一样,故步自封,因循守旧。”

    堇茶面露疑色:“虽是言之有理,我依然理不清头绪。”

    青荷缓缓详解:“她生于权势,醉心权谋,她的思想,永远固化在她曾经的权力巅峰。却不知,世界在变,权谋在变,她却迷了眼,根本看不见。或者便是看的见,也要逆天,妄想回到从前。”

    堇茶略有所思:“她逆天而行,是在争取嘉王余党,留为己用,以此对抗政敌,夺回失去的权力。”

    青荷循循善诱:“不错,在她心里,争霸天下,‘权’字当头,是分是和,不关敌友。她野心勃勃,利好便合,利恶便分。”

    堇茶心有所悟:“从前的西蜀,内忧外患,相生相克。内忧之首,便是嘉王。嘉王本就足智多谋,再加上卓星狡诈阴险,恰似如虎添翼。既是曼陀强有力的同盟,又是她的心腹大患。所以曼陀对他父子,一半拉拢,一半防范。”

    青荷深以为是:“事到如今,嘉王强弩之末,君上水涨船高,曼陀的心腹政敌,就此斗转星移。”

    堇茶接口便道:“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嘉王固然凶残,却是卓幕之父,更是聪明绝顶,曼陀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妄想收服拉拢,归为己用。”说到此处,满面忧色:“只是,她难道不知,嘉王是毒蛇,永远捂不热?”

    青荷沉吟片刻,便说:“曼陀深知嘉王之毒,但更怕龙虎之猛,自以为权衡两害取其轻。”

    堇茶又有所悟:“可惜,她虽欲高瞻远瞩,却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青荷眼望远山:“事到如今,新挑战、

    新机遇,接踵降临,无论君上,无论卓幕,抑或龙大将军,都是紧抓时机,迎刃而上。她却看不到,还和嘉王一样,坚持原来老旧一套。到头来,只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堇茶笑不可抑:“当真难为这曼陀,权势在她眼里,永远重过天地。却不知,她看得越重,伤的越惨。从前,她为图存,倒能听命卓幕。如今,嘉王被废王罢相,她便处心积虑,征集左膀右臂,打击政敌,收割势力,以为如此作为,便能抢到天下第一。”

    青荷一声轻笑:“正是,她为权势而生,为权谋而活,擅长‘以小人罪恶之手,剖君子坦荡之腹’。却不成想,时事已变,今非昔比。如今的西蜀,要么激流勇进,要么灭族亡国。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建立全新的秩序。她那些权谋,对于西蜀的锐意进取,只是枷锁,只是流弊,注定一败涂地。”

    堇茶登时大悟:“如此看来,曼陀如此坚持旧秩序,一为倾轧你家阿龙,二为与君上抗衡,最终是为争夺权势巅峰。”

    青荷却是出口反驳:“茶姐姐,龙大将军可不是我的家人,我家可养不起‘变色龙’。”

    堇茶笑不绝口:“荷妹妹,你尽爱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