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伤痛无极:“我哪有什么大局?你难道不知?在我心底,只有对你,才是真心在意。”

    她登时嗤之以鼻:“何必口是心非?在你眼里,江山万里,才是第一。不要说我,便是万众苍生,都是儿戏。可怜可叹,你居然不知,谁是万世之基?是万众苍生,不是区区几个英雄。”

    他闻言血往上涌:“青荷,你怎蛮不讲理?我难道不是万众之一?为免凌辱,为免杀戮,为免奴役,未免血洗,哪一日不盼万众一心,在韬光中养晦?在养晦中抗争?在抗争中求生?”

    她不以为然,一笑莞尔:“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天生钢筋铁骨?擅长养晦韬光?不惜卧薪尝胆?不惧十年磨剑?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是踩不烂的泥土?是烧不尽的野草?是杀不光的蟑螂?”

    他闻言一阵剧痛,在悲伤和失意中,差点变身蟑螂:“因何你对夫君,总是如待仇人?事到如今,还嫌夫君没被踩烂、没被烧尽、没被杀光?”

    她最恼他自我标榜,不由得眸光凉凉:“你甘当蟑螂也好,勇做恶狼也罢,谁给你的胆量?一而再,再而三,冒充我的情郎?”

    他又悲又苦,眼前金星直闪,脑后火光一片,几欲五内窜血、七窍生烟:“事到如今,恶狼装不像,新郎做不成,情郎没指望,倒先做蟑螂。”

    方欲雄起,维护男权,她却再不给机会,趁他气血翻涌、心神游离之际,陡地挣脱龙怀,纵身而起,一跃入湖。

    她的水性,当真惊世骇俗,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水花不起,钻入水底。

    眼见她转瞬销声匿迹,唯恐她逃匿,他万分惊急,飞步疾行,守住出入湖区的咽喉通道,又见她游在湖中心,一时半刻未必能逃出视线,这才稍有安心。

    趁此时机,隐蔽在竹林,凝神定气,修炼“劈风神功”。

    将至傍晚,腹中饥饿难忍,欲唤她上岸,回家用膳,心知她必不肯听劝。自己重伤未愈,倘若打草惊荷,说不定又被她逃脱。

    思来想去,唯有继续忍饥挨饿,望荷止渴。

    胃肠饥渴,尚可容忍;情感失落,不可忍也。

    正在困顿之中徘徊,小飞鱼儿居然善解龙意,飞游而来,他几乎喜笑颜开:“难道她良心发现,重拾吾爱?”

    细细观看,她早已洗净烟灰,变身人鱼公主,极是爽心悦目。

    她游至岸边一丈开处,突然奋蹬双足,振开双臂,如同一只惊鸿锦鲤,“倏”地一下

    ,从水中一跃而出,飞至湖畔。身形曼妙,姿态灵巧,旷世难找。

    他终于在光天化日之下,第一次近距离欣赏“出水芙蓉”。

    她在竹林间穿梭,荷颜娇娆,荷姿绰约,荷香灼灼,荷态婀娜,如凌波仙子,赛月中嫦娥。便是从她长裙流淌而下的水滴,都是那般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