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何故,迟迟难断:“不行!这般两手空空回虞,岂非太过便宜?他还欠我两样东西:玉扳,玉笛!”

    反复忧思,连连摇头:“算了,这世间,谁能强过‘飞龙在天’?那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文韬武略,彻地通天!威震疆场,气冲霄汉!我可是亲眼目睹,封他战神,都是亵渎!倘若和他讨要玉笛,我还不被他打成木乃伊?”

    可是,方才迈出小脚,便心痛如刀绞。

    远山,浮现一张脸:肤色黝黑,五官俊美。近水,倒映一双眸,精光闪亮,神采飞扬。幽谷,矗立一个人,临风玉树,衣袂飘飞。

    那可是,他的眉眼,他的额头?那可是,他的脸颊,他的鼻口?

    那可是,他的微笑,他的明眸?那可是,他的豁达,他的宽厚?

    那可是,他的淡薄,他的烦忧?那可是,他的喜怒,他的哀愁?

    只要想到他,一双脚再不会走;只要想到他,一腔血再不会流。

    只要想到他,仇恨销声匿迹;只要想到他,爱欲绝处逢生;只要想到他,痴恋无尽无穷。

    在这无尽的苦难,在这无尽的孤单,这是唯一的信念,这是最后的依恋。

    这世间,只有他,像阿龙,能够让她重生。

    思来想去,骗人骗己:“我只是回去,拿走自己的东西,此行根本不关情和意。”

    不由自主,提起双足,奔回鬼哭神嚎的芜窿谷。

    进谷第一眼,便见“飞龙在天”。他是那般引人注目:伤重而不移,昏迷而不屈。屹然不倒,迎风笑傲。

    再次相认,竭尽全力,想要将他与阿龙区分,心底犹叹:“不愧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舍死忘生,还能摆出这般高难造型。只恨我没带画笔,要不然勾个彩绘,各国一发,指定一夜爆红。”

    扎着小胆,探他鼻下:“还好,一息尚存。”

    自感自伤,自问自答:“当真要救?不怕自取灭亡?当然要救,他太多欠账,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唯恐临阵退缩,极力说服自己:“何况,我苟活至今,只因得遇贵人。先是恩公,又是红袖。再有奇山、又有丘山。然后弄玉,然后堇茶。就

    连“至高至冷”的青蝇,不都以救人为己任?而且作为救命恩人,何等敬业爱岗?虽然他“嗡嗡嗡嗡”,吵的我不知死生。”

    当机立断,将他负在肩头,便向谷外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