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客气,对着相尘直看回去,只见他丹凤眼,卧蚕眉,面如冠玉,满面英气,不由心下叹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惜生了一肚坏心肠。”

    不忘用眼角余光,观察卓云:“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怒怨滔天。事到如今,一定要站好位,排好队,紧跟大智若愚的蜀君哥哥,才是万全之策。否则,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只是,从前大会小会不断,唯独不曾见识鸿门宴,更不知如何应变。

    不敢逞强,干脆示弱。

    当机立断,她率先来个一问摇头三不知:“这位大人,您在问我?报歉得很,恐怕要让您伤心。首先,我对娼妓的了解,远不及您透彻。其次,我如何来的西蜀,远比您还糊涂。”

    她话未说完,便觉卓云看向她,面带和善,笑意满满。这是什么样的笑?鼓励?共勉?同仇?

    相尘看罢,面色一凛,凶相毕露:“不愧是吴国奸细,演技甚好,骗术甚高!我倒要问问!方才,我看的真真切切。你与那弹琴的歌姬,联袂起舞,意欲刺王,罪在不赦。如斯胆大妄为,究竟受谁指使?”

    青荷闻言大惊:“这位大人,你说什么?刺王杀驾?受人主使?我与诸位无冤无仇,我何必无缘无故,自寻死路?我无胆无识,何人会蠢到指使我,引火上身?分明是你,含血喷人!”

    相尘一声冷笑:“你当蜀玉宫都是痴人不成?我看得清清楚出!那歌姬将“阴阳刺”藏于琴弦之中,拨弦而射,直刺小郡王,被你用飘带卷回袖中。”

    青荷登时不寒而栗,心中暗想:“是福不

    是祸,是祸躲不过。”

    相尘色厉内荏,步步紧逼:“你敢不敢将袖中之物,呈献朝堂?”

    青荷满心惊恐,不自觉摸向袖筒,数只“阴阳刺”,不翼而飞。登时惊喜交加:“原来知乐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适才假意接酒,趁机已将“阴阳刺”暗度陈仓。”

    念及于此,风轻云淡,双袖一扬:“大人请仔细观瞻,我可曾袖里藏奸?”众人一看,果然两袖空空如也。

    关键时刻,知乐不忘补充,声如洪钟:“尚书何必误会?知乐看得清楚,方才茶舞,当真曼妙。尚书难道不曾细听歌词,“采茶东坡,茶香飘若?”青荷姑娘是在表现惊世“茶道”。本王就在青荷姑娘身侧,她分明两袖清风,尚书目亮眼明,洞若观火,难道看不清?”

    相尘闻言一愣,却不甘心,沉吟片刻,不理知乐,自顾逼视青荷,更是一脸狰狞:“乐王初到我西蜀,自然不识你庐山真面目。不如我替你好好回忆:你是吴国舞姬,更是吴国奸细!”

    青荷闻言心中暗骂:“嘉王阴险狡诈,曼陀心狠手辣,我通通不怕。你不过是一杆阴枪,一条走狗!我还惧你不成?”

    如此一想,微微一笑:“将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只是,将军一回忆,错了三件事。青荷斗胆,纠正一回。第一,我是南虞人,不是东吴人。第二,我没资格做舞姬!将军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若做舞姬,胜我十倍!第三,吴国奸细,我更做不好,将军聪明绝顶,巧舌如簧;指鹿为马,混淆视听;挑拨是非,绝对胜我百倍!”

    相尘闻言冲冲大怒:“好一个东吴贱人!伶牙俐齿!居心叵测!用心险恶!罪不可赦!”

    青荷莞尔一笑,顽抗到底:“大人未免孤陋寡闻,青荷本是地地道道的南虞人!大人难道不知?吴越之人,无一不崇尚缠足。曾有吴女云:“新罗绣行缠,足趺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又有越女叹:“小脚裹一双,眼泪流一缸”。天下十国,唯我南虞,禁止女子缠足。青荷生在南虞,一双天足,有幸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