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真纵然气急攻心,却是无可奈何,心知晴颜也是好意,只好借坡下驴,停止攻击。虽是如此,依然气冲斗牛,一甩英雄袖,勃然慨然而去。

    如此一来,还是与文真结下仇怨,绿芙不禁忧心不已。想到短短一个月,先后遭遇天桥奇难、冰蛇寒毒、大康牢狱、金刀施暴、王宫围堵、武科蒙冤,当真是“处处鬼门关,步步有凶险”。

    绿芙思来想去,愁肠百结,忧虑难已:“不行,我和笛龙,再不能殃及晴颜。”事到如今,思乡之情,愈演愈烈;思亲之火,愈燃愈旺,只有速速归蜀,方能排忧解难。

    那日晚间,绿芙生平第一次主动接近晴颜。半晌未曾开言,只是相对而站。她自然不敢看他的眼,只盯着那有楞有型、坚毅明朗的脸。

    晴颜心知绿芙有要事相商,就耐心待她开口。这般相对,只觉喉痛哽咽,愈发难受难忍。

    良久,绿芙才缓缓说道:“颜哥哥,我姐弟今日还能活在人世间,全靠颜哥哥舍命相救。绿芙不才,心怀感激,一生铭记。”

    微风袭来,忽闻荷香,幽幽怨怨,缠缠绵绵,令晴颜怜爱无限,只想抱着她给以温暖,根本未听清她所说何言。

    只是,怜也不敢,爱也不敢,抱更不敢,晴颜半晌才缓上一口气,硬撑着说一句:“芙妹不必客气。”

    未毕,已经后悔:“怎这般词不达意,愚不可及?”他本该说:“为了绿芙,晴颜舍死忘生,心甘情愿。”却一开口,事与愿违,背道而驰。

    绿芙低垂着粉面,又在轻言:“前些时日,颜哥哥遭此大难,都因受我姐弟牵连。”

    晴颜急做深呼吸,费尽心力,终于控制住欲伸展开来的双臂,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不可救药:“芙妹言重,你我同门,本该同心。”言毕,悔之晚矣,几欲扼腕跌足。他本该说:“能与绿芙有缘,晴颜死而无憾。”

    绿芙不知晴颜伤情,更不知他之痛悔,只是定定看着他的下巴,终于下定决心,直言不讳:“明日,我和笛龙归蜀。那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亲人如织,颜哥哥不如,不如……”

    她顿了顿,念及晴颜身处险地,本是想说:“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西蜀毕竟比东吴安全。”但是,她比晴颜还不争气,唯恐他会错了意,脱口说出的却是:“日后,颜哥哥若有闲暇,不如来蜀都做客。”

    晴颜怔了半晌,绿芙的离开,本是在意料之中,可却在他情感容忍度范围之外,而且来的这么快。晴颜又是伤心,又是悲痛,又是焦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留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可成,他绞尽脑汁,却是苦无良策,只觉无可奈何。

    晴颜头痛欲裂,心急如焚,伤痛难忍,简直不知所云:“绿芙,此去西蜀,山高水远,道路艰险,定要一路小心。”

    言毕,不可置信,恨不得自抽:“这话难道出自我的口?”

    晴颜又悔又恨,又急又气,几欲以头抢地,嚎哭转铣,却说不出一句:“今日一别,相隔千里,万水千山,何日重见!”

    他眼睁睁看着绿芙深施一礼,飘然而去。

    顿时,失落、伤痛、悔恨,难以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