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赢坦然一笑:“珍珠放心,我只爱她,绝不伤她。”

    珍珠点点头,惴惴然而走。

    博赢信步回房,沉吟半晌,终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这才低声唤来天权,嘱咐数句,似乎提到:“荷姑娘”、“魁星散”、“璎珞”、“送回迷宫”、“更换机关”、“提防龙妖”、“万事小心”等言语。

    天权接过锦囊,连连点头,悄然离去。

    明月当空照,云遮挡其耀。一夜南风紧,吹过万里遥。莹光不留痕,化作满天笑。

    再说阿龙,拜祭礼毕,黎明时分提琴而归,却不料床上不见了青荷。厅内院中、房前屋后,找了个底掉,更无踪影。山峦幽谷、峰上崖下,寻了个遍,依然徒劳。

    再回房中,一眼看到她的小包袱静静躺在楠木柜上,略有放心。探手打开,却没了桃木梳和弹弓。

    正在心惊胆寒,一眼看到尘封多年的楠木柜,居然四敞大开。百个亭亭玉立的雕像,骇然眼前。里面那只晶莹剔透的玉笛,却不见踪迹。

    一瞬间,阿龙犹如五雷轰顶,无极震惊:“毋庸置疑,青荷定是腹痛难忍,四处寻药,这才翻到壁橱,及见玉笛,疑心大起,伤心难抑,弃我而去。”

    刹那间,阿龙追悔莫及:“昨日虽是义愤填膺,却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做出禽兽之行。她祖上所为,她父母所行,再是豺狼,再是蛇蝎,与她何干?与她骨肉何干?

    我数次害她性命,她好容易劫后逢生,我本是感天谢地,爱她如至宝。可是因何心里认作发妻,偏偏一口一个小妾,折损、凌辱,无所不用,无所不及。

    误会即成,我又对前尘往事,避而不谈,恨而不言。更对前仇旧恨,沉湎其中,不能自拔。非要迁妻怒子,不择手段。

    虎毒不食子!我与虎狼何异?当真罪不可恕!比她先祖过犹不及!

    现下细思,终有良知,奈何奈何,却是悔之晚矣。”

    阿龙无极悔恨,焦虑至深。一颗心仿佛被无形的巨石重压,郁闷难忍;又似被滚沸的热油煎炸,千疮百孔,除了疼只剩下痛。

    大脑中,更是半片空白,半片灰蒙,茫然无措中,又掉入无底洞。放眼前观,愁云漫天,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奔泻灭顶。

    阿龙心急如焚,飞身下山,寻到青马,策马扬鞭,奔上归虞必经之路。一路南行,风驰电掣,直追至桂虞边境,可是,哪里有青荷一丝踪影?

    阿龙在焦躁不安中,强自镇定:“青荷既已小产,绝无如此神速,差错定是出在中途。何况,倔强如她,定会问个明白,她那般执着,怎会轻言放弃?也许她并未愤而出走,只是一时赌气,对我避而不见。”

    这般自我安慰,阿龙策马疾回,一路不眠不休又奔回听风山。

    可是,极目四望,只有黑色群峰,悄然无语,俯瞰茫茫夜色。只有苍松翠竹,缠绵悱恻,呜咽滚滚悲歌。只有听风旧居,绝世独立,凝望悬崖峭壁。只有寂枭孤鸟,低吟啼血,倾诉千年林涛。只有睡鹭栖鹘,闻声惊起,磔磔万里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