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闻言勃然变色:“卓星?!”登时气冲斗牛,嫉恶如仇:“阿蜃!听我一言!卓星乃大奸大恶!定要敬而远之!”

    雪歌从小到大,都是被千般宠万般爱,自是忠言逆耳,更是大怒无疆:“你才大奸大恶!”你更是大聋大瞎!大呆大傻!

    再回忆方才的万丈深渊,雪歌对他的好奇心,瞬间化为乌有。再不多话,飞身便走。

    不料黑衣人疾如飘风,出手如电,一把抓住雪歌手腕:“阿蜃!我只要你多听一言!万万远离卓星!”

    雪歌怒极,奋力甩脱:“我是该远离,不是远离卓星,而是你这个灾星!”言毕飞身疾走,心中暗骂:“今天运气差,他不光眼瞎,人更傻,还多话!”

    奔出老远,回头一看,黑衣人还呆呆矗立在崖边。形单影只,遥遥相望,更显神情萧瑟,失魂落魄。

    雪歌不由心生恻隐,狠狠心还是转身离去。奔出数步,无意间碰到怀中一物,灵机一动,急转身形,奔回黑衣人身侧,递上一个小瓷瓶:“你的眼睛定是中了寒毒,我这里有“峨眉红豆”,驱寒疗效极好,你每日一服,不要延误。”

    黑衣人却不伸手来接,雪歌也全然不往心里去,只是把瓷瓶随手扔到他怀里。心里念着卓星,转过身形,急飘而去。

    久追卓星不到,想到殷离凶多吉少,殷声下落不明,金梭不尽心焦:“丘山,有件要事,十万火急,非你走一趟不可!”

    丘山勒住战马,急转身相询:“不知金帅有何吩咐。”

    金梭手持马缰,面色严峻:“今日若非你力挽狂澜,将大将军模仿的惟妙惟肖,说不定卓星便已得逞。卓星阴险至极,回了缘城,不知还要如何兴风作浪。为今之计,须将此事火速报与大将军。一来解殷帅之难,二来解三军之危。你机警过人,又是飞毛腿,论及马术,无人能及。我思来想去,只有派你先回缘城告急。”

    丘山虽心念殷离,唯有领命忍痛而去。就着马背,脱下一身盔甲。这身盔甲,还是前些时日龙帆视察边关所留。丘山对他崇拜至极,自是对盔甲擦了又擦,洗了又洗,视若珍宝,收藏身旁,没想到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他奔着缘城方向,风驰电掣而去。一边狂奔,一边暗暗祈祷:“龙大将军英明神武,定要保得殷帅逢凶化吉。但若救得殷帅,丘山宁愿解甲归田,隐没一生。今世只崇拜英雄,再不胡乱冒充。”

    奔行两日一夜,终于来到长江之畔。眼望江水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眼望缘城就在对岸,却是咫尺天涯,丘山悲悲切切,忧心烈烈。

    独立寒冬,更填离愁,波涛翻涌,巨浪奔流。若在白日,欲过长江上有铁索,下有渡船。只是此时,夜色茫茫,阴雨纷纷,万事皆休。当真是,缘城依旧,奈何一江奔流,浩瀚烟波使人愁。

    丘山怔怔望着铁索,巨龙一般跨江而过,期盼它像往昔一样,在长江上空自由穿梭。

    眼望万里长江唯一的空中走廊,载客的铁箱,通过绞架上一动不动的滑轮,静静悬挂在铁链之上,上接星空、下连江水。他悲痛至极,回忆往昔:

    立于索道,登高远眺,欣赏巴山浓墨,痴迷蜀水淡彩,俯看山水丽都的奇特,享受故乡缘城的平和。波澜起伏的连绵青山,波光粼粼的长江碧水,灯火辉煌的天朝广场,流光溢彩的吊脚悬楼。蜀山行、水中月、天上星、人间灯,浑然一体,交相辉映。当真是:“纵有玲珑笔,难画蜀缘城。”

    可事到如今,长江索道成追忆,夜半偷渡更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