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方向:“他这般禽兽不如!联合一群饱食终日、误国误民的世族,吃人不吐骨!事到如今,我再不念什么叔侄亲情,定要杀一儆百!”

    阿龙闻言深深一拜:“君上此言,蜀民之幸。君上若想斩奸除佞,匡扶社稷,强国强民,第一件事便是:去上早朝。”

    卓云闻言,顿时又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阿龙,你去吧!说句心里话,你定会做的比我好!”

    阿龙闻言,一声惨笑:“君上怎么还不明白?这世上,能做好蜀君的,只有一人,便是卓云!别人做不了,阿龙更做不好!阿龙是人,不是神!君上难道想不到?这些天,阿龙每日睡不足一个时辰,已经疲累不堪。眼看一个个挚友悲惨离世,已经伤心无极。眼看内忧连累苍生,已经愤慨万分。眼看外患危及家国,已经焦虑无限。阿龙已被逼到绝境!君上还要逼迫阿龙!君上难道不知?如此危急存亡之际,咱们君臣再不同心,便是天神降世,便是天王再生,也是回天乏术!”

    卓云惊惧无限,悔恨无极:“阿龙!”

    阿龙心知有盼,缓缓坐到卓云身畔,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敦敦教诲,如同剥茧抽丝:“君上,我知你痛失至爱,心下愁苦。只是,人这一生,不知要走过多少风雨,历尽多少沧桑,遭遇多少坎坷,忍受多少离别!

    阿龙三岁之时,北鞑大举南侵,华南陷入旷古未有之征战。

    当时我蜀人本安居乐业,不思战事。哪料北鞑灭绝人性,心比蛇蝎毒,性比豺狼残。这些禽兽,假扮我蜀民,小股分批入关。一旦得手,烧杀抢夺,疯狂屠城!无辜百姓,屠杀殆尽!所过之处,尸骸遍地,血流成河!所到之处,炊烟不生,鸡犬不留!冲天火光,百里可见!遍地伏尸,数以千万!

    那时阿龙虽然只有三岁,却永远忘不了!父母为了逃避屠城的禽兽,抱着我们姐弟,义无反顾,跃入波浪滔天的长江!

    江水奔流怒吼,父母倾力挣扎。阿龙眼睁睁看着母亲怀抱着长姐,挣命游到江心,两人双双被巨浪打翻。阿龙来不及一声哭喊,她们便被卷进万恶不赦的深渊!

    父亲强忍悲愤,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至江畔,将我举过头顶,推上江岸。便在此时,巨浪翻转而来,将他打沉下去,再也未能浮起。

    君上能想象么?三岁的我,三日三夜,枯坐岸边,只盼上天垂怜,还我父母长姐,回到我身边。”

    说到此处,阿龙哽咽

    ,几不能语。

    卓云泪如泉涌,无语凝滞:“阿龙,你说的我都经历过。我自己的三位兄长,都因抗鞑战死沙场。北鞑入侵之前,我西蜀一千六百万苍生,何其安乐?北鞑撤兵之时,丧生百姓十之有九,余下人口仅剩百万。那时的蜀西,当真是“百里无人烟,余者进深山”。”

    阿龙奋力平息定气,依然无法平静:“君上!我西蜀一千五百万苍生,就那般化成斑斑白骨!君上!我们失去国土、失去家园、失去亲人,何其惨烈?豺狼烧杀抢掠、肆意杀戮、疯狂抢夺,何其凶残?

    但是,我们面对灭顶之灾,难道只会逃避?只会妥协?只会哭泣?

    我们可以怒骂侵略者,仇视掠夺者,痛恨杀戮者。可是,痛定思痛,必须明白:优胜略汰,弱肉强食,便是自然法则。

    这法则虽然残酷,虽然不公,虽然无耻,我们却无力更改!若想让国土不被践踏,亲人不被屠杀,子孙不被奴役,唯有自身强大!

    君上想过没有?君上不想做国君,一心想回神农阁练剑,以求一生清闲。可是,倘若东吴进犯,北鞑入侵,神农阁能否保全?那时候的君上,如何习武练剑,如何自在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