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天子又几番欲言,所言者,又均未及出口,皆消亡于喉舌唇齿间潮黑隐匿角落。

    黄门过来问安好,又问是否要歇下了。

    天子踌躇道:

    “既早晚要说,倒不如早说。”

    黄门便只能随他去,只命添些灯火炉火。

    天子又问:

    “我儿,适才曾生所言,朕令书记那句,你可还记得?”

    秦王晦想,这新鲜听来的,如何忘却,遂踌躇满志道:

    “尚记得的。乃人之情不异,面目状貌同类,贵贱之别非人天根著於形容也。

    所持以别贵贱明尊卑者,等级、势力、衣服、号令也。”

    天子便道:

    “朕看你虽博闻上差些,强记还可。然你虽强记,这世上亦有他人能强记者,其能过尔者众矣。”

    秦王晦便自谦道:

    “自然如此的。我不过庸人。便连适才事奉阿姊,背诵上也差她些。她也常佐我背书。”

    又为女史说些好话,免得天子哪天生怒,胡乱殃及。

    天子又言:

    “然。巛庸,你且把那曾生于这句话之后一车言语,也一并背诵一番。”

    所言巛庸,乃身侧黄门。

    黄门巛庸领命,遂开拔背诵。其声朗朗,几无停顿,只将那曾生话语,于曾生去后,又尽皆复述一遍,竟如曾生尚在一般。秦王晦啧啧称奇:天下竟真有这般过耳不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