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熠回府时天已经全黑了,有下人在门前守着:“王爷,元先生已经在书房等候您多时了,还带了位客人。”

    董实奇怪道:“怎么这么晚还有客人,不会有事吧?”倒也不是董实多言,实在这一年多,也没什么正经的客人上门来拜访熠郡王。

    阿熠不满的横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先生昨夜同我说,这次回江南,归途上遇到在京城里经商的同乡。人家听闻我是个郡王,便一定要上门来拜会,还以为能捞到什么好处,却不知你家主子是个便宜郡王,既无门路也无权利。本王说不去英国公府,若白日见了那人,几句话便打发了,你非要窜到本王去,可不只能等到现在。

    董实挠挠头,心想:王爷这是在英国公府待的不自在,有事没事都要给我甩个脸子,我又不知道那元执中要带客人来,再者说一个商人见不见的有什么,能跟英国公府比么?

    “你去库房瞧瞧,刚才在英国公府,端王府的小王爷跟我说,端王府春宴要给我下帖子,我当带些什么礼物去赴宴。”阿熠吩咐道。

    董实连忙答应:“小人明日就去查查,若有什么瞧着合适的,明日提出来给您过目。”他倒是很高兴自家主子终于开始走动人情了。

    阿哼了一声道:“怎么?英国公府连你的酒菜都没备下,叫你饿着肚子走了一趟?为何要等明日,今晚你是没力气还是没心思?

    董实听了着实委屈的不得了:“王爷,人家英国公府自然是准备了的酒菜的,可小人担心您出来找不到人使唤,就在门房一刻也没敢离开。小人真是饿着肚子等的。”

    阿熠气道:“本王也饿着肚子呢!你还叫委屈!”

    董实知道阿熠一个习惯,若是他心情好,无论跟哪个下人说话,都是直说“我”如何如何,这时候大家说说笑笑也无妨,若是这“我”变成“本王”,那大家都要夹起尾巴、提心吊胆,因为此时熠郡王定然心绪不佳,就等着揪人的错处好发作起来。他心中暗道:今日真是把这位小祖宗惹到了,横竖都瞧我不顺眼,他委委屈屈的答应道:“那小人这就去小厨房给您传膳。”

    “先去传膳,然后你立刻去库房,待我吃完饭要听你回话。”在这府里,熠郡王若是想蛮不讲理,任谁也得按着他的道理来,董实见他一脸怒气冲冲,再不敢多言,只好答应一声,一路小跑着去忙了。

    阿熠见他走了,将随侍的下人斥退,瞧左右再无人靠近,脸上的怒气便一扫而光。他大步流星向书房走去。元执中早告诫众人,书房周围的下人不得靠近,附近静悄悄的,两个影子映在书房的窗上。

    书房内元执中陪着个客人正在等他。那人四十来岁,穿一身灰绸袍子,胖乎乎的,长得其貌不扬,若放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他。他见阿熠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元执中去关了房门,那人行了个草原上的抚胸礼:“王子,您一切安好?国师让我代他问候您。”

    阿熠没回答他,眼睛看向元先生。元执中道:“王爷,这位是银通商号的刘老板。”

    阿熠慢悠悠走到椅子前坐下,两手扶着椅背,身子向后一靠:“国师问候我?”他对着元先生一笑,“先生,你信他说的吗?”

    元执中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那位刘掌柜,“信不信的,听听他说的是什么也无妨。”

    “可我都不想听呢”阿熠哼了一声,“怎么,我没如了他们的愿死在幽州,他们还要追杀到南梁京城来不成?”

    刘老板连忙跪下:“王子,国师怎会有这样的心思,幽州的事是石湾部做的,国师对您真的是一片关爱之心。他远在王城,听闻此事已经想尽办法阻止他们,可毕竟那里是石湾部经营已久的地方,为此国师大人不许布和进驻王城,惹得兰娅大妃愤恨不已。唉!如今草原也起了无数风波。”

    阿熠听着他的话,脸色稍有缓和,“你起来吧。那些都是你们的事了。我既然离开,石湾部也好,王城也好,便都与我无关了。我不会去举告你,你不要再来我这里,我能活到如今,是我阿娘用命换来的,我当得珍惜我这条小命,可不想被南梁人以为我与王庭有勾结。”

    刘掌柜恭敬的站起来:“王子,您这话说的可没道理。请您赎罪,国师让我给您带来几句话,或许不中听,确真的为了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