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身为剑修,素来自负感应敏锐,身周数丈之内任何声息都无法逃过耳目。追击大妖时,只因身在水中,并且感知只在身周,不能外放太远,因此须得借助黑猴天眼及感应。

    然而在陆地之上,身周数丈之间,凌胜本认为世间谁也不能无声无息近到身前。可眼前这个老者,却在凌胜眼前取走了汤勺,饮了一口汤水。

    在此之前,凌胜竟不知眼前何时坐了一个老者。

    凌胜看似平静,实则背心早已湿透。

    即便凌胜自负,也不由心认这老者当时若是出手,自己只怕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身死。就是先前饮酒吃肉时,暗中已是严阵以待,万分警觉,心里也无半分把握胜过这个黑袍老者。

    莫说胜过,便是从这老者眼前逃得性命,凌胜自问也无半点希望。

    再观老者取酒之时,无声无息,神出鬼没,只半个呼吸,就已往返一回,更不知来去多远。

    凌胜当时想来,只觉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腾而起,直至脑后。此刻再想,仍有余悸。

    先前与老者看似相谈甚欢,实则如临大敌,凌胜早把九道剑气暗中聚在手上,浑身如弓弦绷紧。

    以那老者的本领,怕也早已发觉凌胜异样,只是故作不知。

    嘭地一声,却是凌胜松了心神,觉得疲累,往后一躺,脚上恰好把锅灶踢翻了。

    凌胜与这老者素不相识,原本一顿酒食过去,本也算有几分交情,但凌胜却从未在这个看似和蔼的老人身上,感到半点善意。

    凌胜修习剑诀,对于杀机最是敏锐,在与老者饮酒交谈之时,老者数次动了杀心,却不知为何,没能下手。

    如若灰衣老者当真按耐不住杀意,凌胜只怕便已无幸。

    “此人究竟是谁?一身气息晦暗深沉,无法揣测,就是仙宗的显玄长老,也远远不如。莫非是得道的地仙或是散仙?”

    凌胜心中思绪转动,瞬息便已掠过亿万念头。

    以凌胜寡言少语的性子,若是换个人来,如灰白大蟒那般的,稍微话多一些,就该挨上一道剑气,丢了性命。可是面对灰衣老者,凌胜看似依旧淡然冷漠,可对老者问话,却不得不答,不敢不答。

    “修为弱于人,连性命也难保住。”

    凌胜只觉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性命好似被人拿捏了一回,身不由己,命不由己,这般感觉极是难受。

    剑丹于体内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