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张云起只说了把那个蒋凤招过来送货。至于怎么招,招过来之后怎么安排工作。这就是张秋兰的事了。

    现在张秋兰对这门生意的流程已经很上手了,和零售商们也能正常地打交道,做账方面虽然不专业,但那次经过被市二中便利店老板少付货款的事件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错,不过她还没带过兵,现在张云起给她塞了个人,她其实挺头疼的。

    主要是这个人得她自己出面招。

    说起来招人问题不大,问题大的是他们现在干的生意没有任何资质证件做背书,对方又是一个哑巴,家里很困难,估计见识也不大,如果自己冒然跑起去招工,指不定给当成骗子轰出来。

    挂了电话后,张秋兰躺在床上想了小半个晚上,没啥头绪,就把呼呼大睡的丈夫牛奋推醒,迷迷糊糊的牛奋很懂味地爬到了她身上,缠绵了三分钟后,她突然就想起红山路棚户区兴华中学附近,有一家便利店是她年前拿下的掌上机零售商,通过这个零售商,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么想着,张秋兰拍了下牛奋,坐在驾驶室的牛奋不由自主的升档,加速。

    三挡……

    四挡……

    五档……

    ……

    第二天上午,面色红润的张秋兰送完货后,坐车去了洪山路。

    洪山路棚户区也叫红山弄,是解放后形成的江川市著名贫民窟。

    她听老一辈的人说过,那时候衡南一带连续闹饥荒,大量的难民涌进江川市,其中有一部分在如今的北城一带定居下来,他们就是把几根毛竹用火烘弯成弓形,插入泥地里当作架子,盖上芦席搭成的小窝棚。这种棚屋没有窗,挂个草帘当门,矮得要弯下腰才能钻进去,很像夏天的老农在西瓜地里守望而搭建的临时窝棚。

    由于当时荒芜的空地还不少,最早到此居住的棚户居民在空地上垦荒,大多种上红薯以代口粮,外出谋业的居民晚上归来时,顺带去地里刨上一箩筐红薯当晚饭,红薯的别名又叫做红山药,“红山弄”也正是因此而得名,后来此地就渐渐成为了江川市贫民窟的代名词。

    如今住在红山弄的人,要么在轮船码头或者是水泥厂当苦力,要么踏三轮车搞运输,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衣食无着、没有正经工作的穷苦人民,以及为非作歹的小偷混混。

    总而言之,红山弄的形象非常不好,贫困和肮脏的代名词,市里哪家闺女相亲找对象,只要一听对方是红山弄的,肯定不同意。这就让张秋兰很有些疑惑,她想不明白弟弟云起怎么和这里的人产生了联系,甚至替别人安排工作。

    带着这个疑惑来到红山路,张秋兰直接去了兴华中学便利店。便利店老板姓周,周老板听完张秋兰的来意之后,就带着她找到红山路棚户区居委会主任。

    居委会主任是个热情的大妈,姓于。

    张秋兰直接向于大妈表明来意,说自己是市里做数码电子产品的代理商,因为事儿多,想招个人帮忙送货,如果做得好,工资不会低于200块。

    虽说弟弟云起已经给蒋凤开30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这事定了,没得改,但在那时300块钱比一般国营工厂的普通工人的工资都要高,直接告诉这个于大妈,指不定吓到对方,反而会怀疑自己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