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间低矮破旧的瓦房棚屋,由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串联着,上面有一群蓬头垢面的小孩子,穿着破破烂烂补丁盖着补丁的衣服,个别的小孩只穿着单衣,极单薄,还有些竟连鞋子都没有,他们在泥地里打架摔跤,口吻比社会上的混混还嚣张,张嘴就是他妈的!丢你妈妈的拐!

    虽然那时的寒冬早已经过去,但天气依然冷,那象征着希望的祖国花朵似乎也远远还没有来到那绽放的时刻。

    一路上,纪灵和春兰都没怎么说话。

    她们想找初见去逛街玩,但没有联系方式,好在有张小小引路,带她们来红山弄找初见,这小丫头胆大,天天带着初见的妹妹初心一块儿玩,满世界疯跑,也跟着蒋凤去过好多次初见家了。

    来到初见家门口的时候,映入纪灵眼睛里的是一个狭小的院子,有三间瓦房紧挨在一起,低矮老旧,前些天刚下了雨,没有刷水泥的地面泥泞稀烂,初见一家人都在院子里,正在杀过年猪。

    那头猪十分大,没有帮工,初见和妈妈蒋凤以及她那个泼皮继父初大鹏按脚的按脚,揪尾巴的揪尾巴,直至动弹不得,最后用麻绳将猪腿捆起来,满身狼狈的初见和初大鹏才一人腾出了一只手,各抓住扁担的一头,生生把那一头猪抬起来,平压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两条椿凳上面。

    初见立即端起备好的木盆放在猪脑袋下面,初大鹏从案板上拿了一把杀猪刀,直接捅向猪脖子下方,再一拔,凄厉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血立时飚了出来,大部分射进了下面的木盆里,些许溅在了初见那张白的透明的脸上,嫣红的,像雪里的玫瑰。

    “初见姐姐!”

    初见听见了小小的声音。

    她喘了两口气,侧头,就看见蹦蹦跳跳的张小小引着纪灵和春兰走过来,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擦掉身上的泥巴,脸上的汗和血,但一抬手臂,就闻到了满手的恶心臭味,那是抓猪脚时沾到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难过。

    那不是难堪,更不是虚荣,只是一个花季少女不愿意把自己并不太好的一面留给自己的好朋友,让她们觉得自己过得不好,替自己难过。

    纪灵确实没了出去逛街玩的心情。

    她走进院子里,把买的果汁递给张着大眼睛盯着她看的初心,眯眼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就和春兰一起帮初见做杂事。

    纪灵不怎么会干家务活,或许说是从来就没干过,身处在她那样的权贵家庭里,吃穿都有保姆操持,对待自己的朋友能有这份真诚和热心,已是难能可贵,但春兰明显不同,她干起活来手脚麻利的真没话讲,烧柴火,垫稻草,刮猪毛,样样精通拿手。

    其实这些事,对这个女孩来说,只是平常不过的家务劳力,要知道,她路还走不稳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哥哥姐姐们在烟田里采摘烟叶。那是庄稼人眼里最磨人的农活,只要往烟田里一钻,出来时,必定一身都是极难闻的烟油。

    初见妈妈蒋凤和她那个泼皮继父初大鹏却被勤快的春兰吓到了,在他们眼里,春兰可是金贵人,至于另外一个顶好看的短头发女孩,那说话的神采,以及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就绝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闺女。

    然而他们拦不住两个热心的女孩,看着她们和初见有说有笑的干着活,只好由她们去了。

    猪清理干净之后,初见妈妈蒋凤开始准备杀猪菜,还叫纪灵和春兰小小在家里吃中饭,纪灵就想叫张云起过来,她把这事告诉了初见。

    一向心思细腻的初见怔了怔,立即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