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君,请恕小的无礼了!”

    几名淳于家的部曲得了淳于量的严令,应喏一声,又转向淳于岑拱手施了一礼,然后便扑了上来,要将他强行绑上马去,送回建康。

    “阿爷!”

    淳于量转过身去,不说一句话,只将手伸到背后使劲摆动,示意部曲们赶紧将人弄走。

    淳于岑拼命挣扎,但被两名孔武有力的粗壮部曲牢牢抱住,却只能徒劳无功。

    “你等先住手,我再和阿爷说两句话,不用你们用强,我自己走!”

    淳于量转身看着儿子,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你有话赶紧说,十息之内必须离开!”

    部曲们放开手,淳于岑气喘吁吁地走到淳于量面前,正色说道:“阿爷,若你答应我,事不可为时便立即放弃,我保证马上就走!”

    “我若降了,陛下能饶得了你等?”淳于量阴沉着脸说道。

    他家除了几个出嫁的女郎外,数十口人尽在都中,他不得不为一家老小数十口人着想。

    然而淳于岑却道:“阿爷难道忘了吴镇南?”

    吴镇南即镇南将军吴明彻。

    去年江陵被周军攻破,吴明彻走投无路,被周军擒送长安,周国封他为怀德郡公,官拜大将军,而陈顼并没有因此而怪罪其家,甚至连他在陈国的爵位官职也没有剥夺。

    淳于岑的意思,就是让其父效法吴明彻——不主动投降,但可以“被俘”。

    淳于量闻听此言,怔了一怔。这个法子确实可以一试,但并不是一定管用。

    皇帝能够宽宥吴明彻,但谁敢保证就一定会放过他?

    说到底这还是个赌,成败各占一半,但总比战死在毕墟要好得多。

    淳于量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决定,只要韩端攻破中军大营,他就会下令士卒弃械,但前提是,要能攻破他的中军大营!

    淳于岑呆呆地站了一会,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就在这时,一阵呐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淳于量脸色大变,一脚踢在他身上,大声斥骂道:“竖子快滚!”

    淳于岑打了个踉跄,顺势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哀求:“阿爷,你一定记得呵,只要你不顽抗,韩伯正……肯定不会为难你的!”